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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一边看着尿布上那黄灿灿的一滩糊糊,鼻子里闻着似臭肄臭,但肯定也不能说香的气味,一边忍笑将那布包裹起来,送到门外。
杨氏急忙道:“你别动,就撂那,等我来收拾——你闻着那味儿怕是不成,要是反胃可不好了。”
菊花边走边笑道:“不要紧,我就拿出去。”
何氏笑道:“菊花就是实在,要是旁的女娃没经历过的,见了这东西怕是要躲老远哩!”
杨氏自豪地看着关门进来的菊花道:“我菊花从不娇气的。”刘云岚也感激地瞧着菊花。
小葫芦的一泡黄金便便丝毫没影响大家的热情,直闹了半下午,晚上又吃了晚饭,郑家一家人才踏着积雪回家。
怀孕了,菊花的心思似乎变得更敏感起来。
清晨,她哈着热气、搓着手走出大门,看着院中那傲雪欺霜的两株梅花,有些发怔。
院子里一片银白,静谧清冷;白雪映着丹霞,宁静安详!
她凝神注视那梅花,不觉有些想流泪:来到这好些年了哩!前世今生从眼前一晃而过,沉淀如这白雪世界。
慢慢地走下台阶,凑近那梅花,用手轻触它,那如凝脂般的花瓣尽情地绽放,似在微笑,在诉说;晃眼再瞧,又觉得它们是沉默含蓄的,内敛的,如冰雪凝练成。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树下,手抚着花枝,莫名其妙-地泪流满面。
槐子从茅房出来,见菊花站在梅树下看花,忙叫道:“菊花,快上来。这雪还没扫,踩湿了脚冷。”一边过来拉她。
菊花回头,槐子见她眼含泪水,大惊,急忙拽着她胳膊把她拉回屋,问道:“这是咋了?菊花,你哪不舒坦了?”
他一边用自己的大手包裹着她冰凉的双手,一边紧张地问道:“菊花你有啥心事,跟我说说好么?”他觉得菊花不是身子不舒坦——要是身子不舒坦肯定就回来躺着了——而是想到了啥不顺心的事情,她好像很伤心哩!
菊花一边平定自己的心绪,一边强对他笑道:“我也没啥事,就是不晓得为啥,瞧见那花儿就……就有些伤心!”
她实在不好说,看见花儿想起久远的记忆这些都不足以让她流泪,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怀孕的影响了,孕妇的情绪容易不稳定,这她是知道的。
可是,为啥她这么容易失控哩?
槐子刚才吓坏了,此时听了菊花的话,却是诧异不已:看见花儿伤心?这实在不是菊花应有的表现,从来她见了花儿只有开心的。就拿那秋菊来说她每日清晨提着篮子,拿把剪刀,小心又不舍地剪下它们忙这些的时候,她总是眼中含笑的。
菊花见他疑惑,不愿他为自己担心,便对他道:“我听人说,怀了宝宝的人,容易喜怒无常。有些人好发怒,有些人好伤心,这都是常见的,比平常时不大一样。往后你要是见我这样,就要劝劝我。我自己也不想的就是心里难受。”
她可不想经常出现刚才这种情况。
槐子听了,心中一沉,抬手帮她擦去眼角的泪,笑对她道:“不怕,我多陪着你就好了。走,咱去洗脸。娘都在煮饭了哩。吃过饭咱不看花咱去看青菜,在雪地里扒青菜你不是最喜欢么?”
菊花点头,两人去厨房洗漱。
何氏果然已经在煮粥了,她笑对菊花道:“这冬天天冷,你早上多睡会,不要起来太早。反正我也就煮个饭,喂猪喂鸡有你爹哩。我们年纪大了觉浅,不喜欢起得太晚。”
菊花点头道:“嗳!我也是睡醒了才起来的。”她转头对槐子道:“槐子哥,你去我娘那把牛奶端回来,省得我娘跑一趟送来——家里有个奶娃,她早上也忙得很。”
槐子忙道:“你先洗吧,我去端。”一边就出去了。
这里,何氏唠唠叨叨地跟菊花说一些吃喝冷暖的问题,菊花嘴里不停地应着,眼睛却瞟向灶窑洞里那只懒猫—正压着自己的棉鞋垫呼呼大睡。
她气恼地冲过去,弯腰拎起那猫脖子上的皮毛,将它拖出来扔老远,嘴里嘟囔道:“懒猫!成天就晓得睡,也不见逮老鼠,养着白费粮食哩。瞧把我的鞋垫都踩脏了。”
那灶窑洞是在灶台正前方墙壁上留出的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空间,好借着锅底的热气烘个鞋垫啥的,这猫一到冬天就喜欢睡在里面——暖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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