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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景年正躺在床上,春庭还在为她整理方才因检查伤口而敞开的衣襟。
见欧延走近,她连忙撑起了身。
“伤口都裂开了,还逞什么强,快躺好。”
欧延按住她,目光在她还未合拢的衣襟上掠过,被里面染了血的纱布和绷带刺得瞳孔一缩。
“奴婢不知过来的是公主殿下,方才似乎有些误会,冲撞了公主,深觉惶恐,还请七爷恕罪。”
景年脸色苍白,说话间越发显得憔悴不堪。
欧延望着她,只觉胸口堵了层什么东西,这一下午的火气已在方才散得差不多了,现在更多的是一种暗耐着不得抒发的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方才是北国的五公主楚昭宁,与我也是相识,此次入京至今,还从未见过面,哪想她竟会这么突然地闯入府中,我也是下人来报时才得知的消息。五公主向来跋扈,让姑娘受惊了,是我照顾不周。”
“七爷哪里的话,我没有事,倒是公主……”
景年慌张地再次试图撑坐起来,可是话说到一半,刚抬起的胳膊却被欧延一把握住。
啪一声,是皮肤相触的声响,欧延这一下,力道并不算轻。
景年的话也戛然而止。
“公主方才说的,我听了大半,她是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自然便觉得这世上除了皇家,其他人都低她一等,如此性子,不过是逞一时之快罢了,从未想过什么后果,也不懂后果是什么,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欧延神情寡淡,双目却直直望向景年,不容她躲闪。
景年却着实被他这番话惊的忘了言语。
她怔忪半晌,想到方才公主所言,也不知是怎的,竟破天荒在这高高在上的七皇子面前泄露了情绪,喃喃道:“这世上被娇惯着的,又何止是皇家人,最重要的,是他们也不需要想会有什么后果,更不必懂……”
欧延没想到她会忽然说出这种话,目光微动,神情却是渐渐缓合了下来。
景年似乎是说完才猛地醒神,整个人僵住,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自己的失言,脑间却一片空白,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姑娘说得对……”
哪知欧延却勾了下唇,慢慢松开她,“这么听来,姑娘也是个通透的,想来……并不是羡慕如此之流吧。”
景年被戳中心事般倏地抬头,墨绿色的瞳孔闪过些许慌乱,与欧延对视了一秒,又赶忙低下头。
自己一时间没了分寸,倒忘了眼前就是一位皇家人,方才那番话,当真是说得糊涂。
可那七皇子面上却似乎没有半点恼怒之意,反倒比方才来时缓和了大半,这倒让景年有些看不懂了。
“这世上总是不乏对皇室和显贵大族的溢美之词,可不屑于此,一心归于田园,心甘情愿做个布衣平民的也大有人在,更有甚者,只叹那皇室兴衰轮替、转瞬即逝,不过是一群表面光鲜的可怜人罢了……”
欧延却没停,继续开口,幽幽道。
景年有些个词没听懂,却还是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再次惊讶抬头。
谁能想到,身为一朝皇子,手握重权,竟会说出这样贬低自己身份和地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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