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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村民浩浩荡荡的队伍,段曼云被推搡着走在人群中间,父母一直在哭,只有她,一直沉默着,跟着大家的脚步。
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段曼云被众人押着在祠堂跪着。破旧的段家祠堂,供奉着不知道什么神的雕像,眼珠和手指都被风雨侵蚀掉了,那面孔看着就很骇人。残破的石像高高在上,段曼云抬头看着雕像那狰狞的表情,竟隐隐也感受到几分害怕。
村长坐在上首,痛心疾首地责骂着她。众人都在逼问着她的“奸夫”。段曼云在众人逼问下,始终一言不发。
没有人理解她的倔强,就像很多很多年后,外婆仍然不理解,当年段曼云为什么怎么都不肯说出那人的名字。
爱是神奇的,让人疯狂,也让人绝望。
很多事不是她不说,就没有人知道的。审了一天一夜,就在段曼云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徐决的一个学生站了出来,供出了徐决的名字。
段曼云这才想起,曾有一次徐决情难自禁抱着她的时候,被他的学生撞见。
已经几近虚脱地她恨恨地瞪着那个女孩。那女孩在她可怖的眼神下缩在了父母身后。父母听到徐决的名字,更是恨到了极点,上来又开始对她推打起来。段母直接哭得一屁股坐在了祠堂的地上。
众人都不相信是徐决,尤其是村长,村长一直对徐决敬重有加,不愿听信一面之词,对众人道:“徐老师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他回家半个多月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趁徐老师不在,辱没徐老师的名声。”
村长越说越气,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对段曼云说:“我这就派人去把徐老师找回来和你对质。”
回家半月的徐决一直被关在家里。徐母因为他要结婚的决定气病,一气之下将徐决锁在屋里半月。
徐决生长在一个民主而自由的家庭,尤其是徐父,经常出去写生,半年才回。徐决算是徐母一手养大,徐母对他控制欲极强。徐决毕业后不肯留在涧水县城,坚决要下乡,和徐母的强势不无关系。
徐决对于母亲坚决反对不能理解,直到村长来了,徐母才在半月后,第一次将徐决放了出来。
母子俩在里屋对坐,一贯强势的徐母在徐决露出了软弱而无奈的表情,她说:“你爸当年就是下乡和乡下的女人搞在一起,要和我离婚,准备抛弃我们母子。当年我抱着你准备投河,最后是打渔的把我们救了。”母亲声泪俱下,“徐决,妈不能接受乡下的狐媚子,妈心里这么多年从来不曾忘记当年的一切,也不曾真正的原谅你爸。你要真是妈的孩子,不想把妈气死,你就别再提那个女人,也别再提要娶那乡下狐媚子进家门。”
“妈……”
徐母哭着哭着就开始咳嗽,一贯矍铄的老人这会萎靡了一截,徐决知道,这事若不是真戳到母亲伤处,母亲不会如此。
“段家村的村长现在在堂屋,他们来接我们去祠堂,要审那女人的‘奸夫’。”徐母说。
徐决一听这话,立刻急了:“我现在就要出去。我要回段家村。”
徐母挺直了背脊,坚决地说:“你若敢承认这丢人的事,我就当场撞死。”她停了停,一字一顿地说:“徐决,我说到做到。”
于江江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她自己却浑然不觉,只是身临其境一样完全进入了那段过去,她甚至有些颤抖地问徐决:“那后来呢?”
徐决眼眶也红了,他沉默了许久,最后说:“我最后什么都没有承认。”
徐决和徐母连夜跟着村长一行人回了段家村。
相隔半月,徐决第一次看到段曼云。不满十八的漂亮少女被众人推打,连不更事都孩子都能冲她脸上扔泥巴块,她额角还在渗着血,也不知道是撞到哪里了。
平日里那么活泼的一个女孩,这会一言不发,任凭众人怎么问她都不回答,始终咬紧了牙关。
村长对徐决还是尊敬有加,他不屑地指着地上的段曼云,却用很客气的语气问徐决:“徐老师,有人说这孽障和您……和您……当然,我们大家是都不信的,肯定胡说八道的。徐老师,我们只是找您确认一下,不能因为这孽障的丑事污了您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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