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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冤字刚出口,突然被大笑声打断。
弘治皇帝居然非但没有大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抚掌笑道:“打得好,打得好,严师出高徒,朕一直想要严加管教,可为人父者,难免有舔犊之情,总是于心不忍。而今皇太子学业不精,正需有方爱卿这等人代朕管教,打的好啊,好,不打不成材,不打不成器,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诚如斯哉!”
朱厚照心里先是窃喜,觉得自己躲过了一劫,可转念一想,突然心里沉甸甸的,这是亲爹吗?
方继藩涨红了脸,也不知这算不算是皇帝夸奖自己,应该算吧?呃……有没有被秋后算账的可能?
弘治皇帝大笑过后,面色却又突然冷冽起来:“方继藩,你殴打太子,可知罪吗?”
这真是伴君如伴虎,方才还大笑着说打得好,转过头,还真就开始秋后算账了。
明伦堂里的气息,猛然开始骤冷起来,令方继藩感觉后襟凉飕飕的。
朱厚照也是给吓坏了,虽然突然觉得自己的父皇,开始有点像亲爹的模样了,可见父皇龙颜大怒的样子,别方继藩真被自己坑了,于是忙想要解释:“父皇……”
“住口!”弘治皇帝目中掠过冷然,厉声打断朱厚照,正色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长幼有序,这是纲常,汝乃太子,方继藩为羽林卫总旗,一个是储君,一个是臣子,臣可以欺君吗?欺君是何罪,你知道吗?”
方继藩下意识道:“陛下,您这是过河拆桥啊。”
其实这是方继藩下意识的话,他毕竟两世为人,没有受这个时代太多君君臣臣的熏陶。
可他此言一出,却是真将所有人都吓坏了。
这真就是找死的节奏。
朱厚照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这时候不敢闹了,连忙拜倒,想要为方继藩争辩几句。
便是其他的翰林,也觉得陛下对待方继藩有些过分了,这家伙虽然不靠谱,可毕竟还是有功的,何况太子方才说出来的道理……这不是挺好吗?
杨廷和张了张嘴,他此前恼恨方继藩带坏了太子,可细细想来,似乎觉得方继藩罪不至死,此事皆因自己而起,若是让方继藩惹了一个欺君大罪,也实在……令自己有些说不过去,他嚅嗫着,不禁道:“陛下,老臣窃以为……”
弘治皇帝的脸色却愈是铁青,厉声喝道:“过河拆桥?方继藩,你好大胆,竟敢腹诽朕?难道朕还说错了?冤枉了你?太子是未来的储君,你殴打太子,这不是欺君吗?君君臣臣的道理,你都忘了个九霄云外?”
“哼!”这自鼻孔里喷出的冷哼声,带着寒意。
弘治皇帝厉声道:“你们方家世代忠良,到了你身上,为何你父祖们好的地方,一丁点都没学来,欺君乃是天大的罪,你还想抵赖?来人……取剑来。”
剑……
这一下子,何止是凉飕飕的,简直就是恐怖了。
谁也想不到,弘治皇帝竟会震怒至此,可有心人却明白,弘治皇帝崇尚经义,对于孔孟的道理,最是推崇,这君君臣臣四字,在他心里看得极重,他毕竟是天子,怎么能容许人犯上呢?
朱厚照吓得魂不附体,不多时,便见宦官便战战兢兢的将代天子携带的御剑取来。
皇帝出行,势必要有派头,这被称之为銮驾,因而就有专门护卫的禁卫,有专门抬辇的辇夫,有专门打扇,有专门奉着印玺,还有专门携带御剑的,总而言之,这一套东西,一个都不能拉下,此谓之礼。
弘治皇帝显然对兵器没什么兴趣,这柄御剑,本就是用来装饰的,现在,弘治皇帝将此剑落在手里,他摩挲着手中的御剑,目光寒芒阵阵,淡淡道:“你方继藩到底有多大的胆子,也敢欺君……”说着,直接提剑至方继藩的跟前。
方继藩已是吓呆了,不害怕才不正常呢!
这看起来是要命的节奏啊!
只是,还未等他有什么反应,竟见弘治皇帝突的将剑一横,此剑便横在了方继藩的面前。
弘治皇帝正色道:“无名无分,敢揍皇太子便是欺君,是犯上;你真是糊涂,若是下次再敢没名没分的揍太子,朕诛你九族。不过……有了名份就不同了,朕赐你此剑,有了此剑带在身上,见了太子,便如朕亲临。如此,便不算是犯忌讳了,放心大胆的教训皇太子,也不算是违反了纲纪,皇太子顽劣,朕赐你此剑,便是借你这份胆色,代朕好好的揍他,万万不可客气,只要人不打死,有了此尚方宝剑在身,朕都可敕你无罪,方卿家,这揍皇太子的事,朕可就托付给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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