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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的扫看四周,院中满是轻烟,到处是尸体,满地的鲜血,但对逃难途中就杀戮不断的董世才来说,这种场面实在是习以为常。
他看了一阵四周,院中堂中已经不再存有活人,他下命令道:“相公有说过,这些骗行中人丧尽天良,务必斩尽杀绝!给我仔细搜,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领来的队兵们轰然领命。
……
睢宁,南街。
一片街巷中有一家聚仙阁茶馆,当然,表面上这是茶馆,实际上却是赌场。
一间屋中,前面堂中一片喧哗,这边却是清净,几个男人叼着烟斗,烟雾腾腾,就围着一张桌子打马吊。
“一万贯。”一个男人扔出一张牌。
“枝花。”对面男人一样出了一张牌,然后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竟是龙井茶。
这可是名茶,价格不斐,而且几个男人都叼着烟斗,此时烟草的价格一样不低,放在辽东,一斤烟草都可以换一匹好马,他们能如此享受,显然个个身家都不错。
“十万贯!”又一个男子豪迈的扔了一张牌,然后环顾左右,奇怪道:“老耿呢,去哪了?”
喝茶男人漫不经心道:“谁知道,可能去练总府那边看着吧。”
打“一万贯”的男人嗤的一声笑,“这老耿,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有这必要吗?那杨练总可是官,有谁听过官会管街面上的事?再说了,我们上面有夏爷,魏老爷照看,有啥怕的?”
又有一个男人打了一张牌:“空汤。”
他也是笑道:“不错,我们可是睢宁七狼,当年在邳州活生生杀出一片天,什么时候这么胆小怕事了?”
屋中几个男人,正是睢宁打行的行头与骨干,结义七弟兄,号称睢宁七狼,也都曾是邳州码头的脚行出身。内喝龙井茶的男人姓蒋,人称蒋爷,曾是某脚行的“小头”,算是三把手。
总头、大头、小头,然后下面有先生、站街、车把、小把等名目,就是各脚行的架构了,绿袍汉子耿爷,却是那脚行内的袍衣,专门负责与各脚行纠纷调解的。
袍衣们交游广阔,能说会道,遇到坚持不让的,他们还有磕头央求,装疯卖傻,装死吓人等招数,一般对方害怕闹出人命,都会接受调解。
打“一万贯”男人姓沈,却是派“签”的,码头工人干活,不是随随便便就有活干的,需要拿“签”,没有“签”的就不准干活,靠着用“签”制,脚行头才能控制脚工,驱使他们卖命斗殴。
甚至脚工家中有妻女姿色出众的,说不得也要献上孝敬一番,否则拿不到签,全家老小一齐饿死。
不过这都是老黄历了,蒋爷等人身处的脚行早在某次火拼中被打垮,他们在邳州混不下去,就跑到睢宁,小地方竟争压力小,他们也活生生打出一片天。
现在更成绩斐然,垄断了整个睢宁县的打行业务。
他们睢宁七狼在县东南西北四条街都有设班,不过南街这家赌场却是总部。
“索子。”蒋爷随手又扔出一张牌,他交待道:“六郎,你吩咐下去,待这次围城事了,街面上的店家,他们‘草鞋钱’都加收三成。俺想过了,是时候打回邳州去了,这人手的招募,就要抓紧了!”
六郎正是那打“十万贯”的男人,姓秦,外界称秦爷,满脸的疤痕横肉,最是心狠手辣,特别打人又准又狠。
当年他们打行收了骗行的钱,秦爷亲自出马,放言说让吕三哥三个月死,果然他呕血后,一直拖了三个月才吐血死,技艺非常高深,江湖好汉无不肃然起敬。
谁见了他,都要竖起大拇指,尊称他为老师傅。
秦爷这些年也游历过淮安,苏扬等地,与同行切磋,所接业务,说三个月死就三个月死,说十个月死就十个月死,成绩斐然,在打行界闻名遐迩。
甚至有打行都动心想挖墙角,可谓睢宁县打行的精锐。
听了蒋爷的吩咐,秦爷应答,因为有救命之恩,他对蒋爷一向忠心耿耿,同时脸上现出兴奋的神情:“终于要打回去了,这小地方,俺是受够了,瘦马都没有一匹。”
沈爷也非常兴奋,同时他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蒋头,看城池正在设防,可能流寇真的会来,真的要抢一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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