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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二月,枝头吐绿,莺啼婉转。
微凉的春风中带着淡淡的青草香气。历经了一整个寒冬的汴梁,从严寒中解冻,渐渐崭露出初春风情。
汴河边有不少游春踏青的人。穿着儒衫头戴方巾的清秀书生摇头晃脑的吟诵着酸诗,衣衫鲜亮的世家公子们在仆佣的簇拥下谈笑风生,偶尔还有容颜娇美的妙龄少女以扇遮面含羞浅笑。
不远处有一个码头。
码头上人来人往,卖苦力的脚夫们挑着沉甸甸的担子,叫卖吃食之类的小贩们扯着嗓子吆喝,在朝阳下显得生机勃勃一派繁华。
一艘官船由远至近缓缓而来。
一个身着青色儒衫的少年站在船头。他年约十六,身材修长,相貌俊秀,清亮的眼中浮着赞叹和笑意:“天子脚下,果然非同一般。”
这里只是汴梁外城的码头,若是进了内城,不知会是何等模样!
这个负手而立的青衫少年,正是许徵。
许徵兴致勃勃的看了片刻,转回船舱,笑着对邹氏和许瑾瑜说道:“娘,二妹,你们两个也别在船舱里闷着了。一路行船闷了半个多月,出去瞧瞧汴梁城是个什么样子。”
邹氏笑道:“你嫌闷就在船头多站会儿,我和瑾娘还是不出去了。”
时下世风对女子不算苛刻,不过,正经的闺阁千金等闲不会在人前露面。
许徵没有勉强邹氏,又看向眉目微垂的许瑾瑜:“妹妹,你现在好些了吗?”昨夜一直闹腾到三更才睡,也不知许瑾瑜心情平复了没有。
听着兄长话语中浓浓的关切,许瑾瑜心里暖融融的,露出昨夜醒来后的第一抹浅笑:“我已经没事了,大哥不用为我担心。”
真的没事了?
许徵凝神打量许瑾瑜。
十四岁的少女脸颊光洁似玉,弯弯的眉,翘挺的鼻子,红润小巧的唇,无一处不美。最美的还是那双沉静清澈的明眸。微微含着笑意时,如春风拂过湖面,令人心中情不自禁的荡起阵阵涟漪。
除了眼眸微微红肿之外,一如往常。
可许徵敏锐的察觉到她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许徵心中暗暗思忖,不自觉的盯得久了一些。
许瑾瑜抿唇轻笑,脸颊边梨涡隐现:“大哥,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许徵回过神来,随口打趣:“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你昨夜一直哭闹不肯去侯府寄住,怎么一夜过来就想通了。现在这般平静。”
许瑾瑜故作羞恼的瞪了许徵一眼。惹来许徵一阵朗笑。
许徵笑起来干净明朗,十分好看。略有些暗淡的船舱,也因为他的笑容变得明亮。邹氏也随之笑了起来。
许瑾瑜近乎贪婪的看着母亲和兄长的笑颜,心中暗暗立誓。
今生谁也休想再伤害她和她的亲人。
。。。。。。
官船在码头缓缓停下。
汴河贯通汴梁城内外,载货载人的船只来往频繁,大小码头有十几个。这一处码头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停靠的船只中不乏奢华精致的官船。
邹氏母子三人所坐的官船也算华丽,在其中却不惹眼。
李妈妈匆匆的出了船舱,很快便扬着笑脸回来了:“太太,威宁侯府的人已经在码头候着了。”
李妈妈和邹氏年龄相容,皮肤微黑相貌平平。她是邹氏当年的陪嫁丫鬟,一直没嫁人,是邹氏最亲信的心腹。
邹氏嗯了一声:“先打发人将行李都搬到马车上。”
李妈妈应了一声,领着仆佣将船舱里的行李一一搬到马车上。
邹氏举家前来京城,带的行李自然不会少。大小箱笼数十个,许徵带的书籍诗册笔墨就放了整整四箱。好在威宁侯府派了四辆马车来。
一个年约三十岁穿着银红袄裙的妇人走进船舱,冲着邹氏行礼问安:“奴婢是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太太叫奴婢一声何妈妈就行了。夫人一直惦记着太太,连着半个月打发人在码头候着,今日总算接到太太了。”
这个何妈妈容貌寻常,却能言善道口齿利索。
到底是久居京城侯府,连一个管事妈妈都有这样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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