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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瑞满心满眼都是小乔影子,下了城头便直奔太守府,吩咐下去,立刻将喜堂布置起来,预备自己和小乔成婚。
以他本性,看上了一个女子,何况还落到自己手里,便如羊入虎口任他宰割了,哪里会有这种耐着性子迁就的道理?只是这一回也不知道怎么,竟就对她下不去狠手,心想大不了再等一天就是了,等过了喜堂,不管她愿不愿意,就成自己的人了,到时再抖擞精神拿出男子龙,阳气概,等她尝到自己侍弄妇人的本事,不怕她不臣服。这一日他安排了城防,将护军、校尉等重要职务委任给自己的亲信后,便旁事不管了,就在小乔跟前转悠,命人不断捧着珠宝绸缎送到小乔面前,百般讨好于她。终于到了次日傍晚,一切准备停当,新房布置的有模有样,这陈瑞也正儿八经地等到了吉时,命人去房里强行将小乔带出来要行婚礼之仪,正在这时,急报传来,说探子在城外三十里处发现有行军正往城池方向而来,像是魏劭的人马,很快就要逼到城下了。
不想魏劭行军如此之快,陈瑞只得暂停婚仪,命探子再去探,回来报说已经不及十里地了。
陈瑞破口大骂魏劭坏人好事,一把脱去礼服,命人取来锁子甲护心镜,全副披挂上身,又取画戟,抖擞精神要领军出去应敌时,忽然想了起来,迟疑了下,返身匆匆奔回到房中,一把推开了门,对着小乔说道:“美人儿,魏劭自己找来送死了。不识好歹竟敢坏你我好事!你且看着,我这就出城去将他杀于马下,等我取胜归来再和你行拜堂之礼。你等我。”说着取出绳索,三两下便将她手脚捆了起来,最后将她抱到床上放躺了下去,口里安慰道:“美人休怪我又动粗了。实在是对你不放心。怕我不在跟前,你万一想不开有个好歹,那时我悔之晚矣!你且忍忍,我去去就回。”说完放下帐子转身出去,吩咐仆妇在门口看守好,自己才急匆匆地赶到城门口,点选了兵将,翻身上马,立起旗帜,一马当先引兵将出了城门陈兵于野,威风凛凛,就等着魏劭到来。
魏劭行军而来,路上早有探子频频传报,得知陈滂已被陈瑞所制,石邑城防将领变更,陈瑞也领兵列阵于城外了,扬言要与自己决一雌雄,便直扑城池而去,到了数里之外,遥遥望见城池之时,两军遭遇。
魏劭遥望对面,阵头处,见陈瑞高坐马背之上,画戟横手,两边排开了四位健将,身后竖一面丈余高的旄旆大纛,上绣斗大的陈字,迎风飘展,威风八面。陈瑞拍马而出,正朝自己放声挑衅,姿态狂妄无比。
魏劭恍若未闻,只从左右取过自己的双机贯虎铁弓,瞄准之后,力满弦弩,朝着陈瑞放了一发三连珠。
箭簇带着撕裂空气的隐隐锐啸,在空中头尾相衔,如绷的笔直的灵蛇,直取百步余外的陈瑞,陈瑞没有防备,大吃了一惊,见风驰电掣间,眨眼便到了近前,甚至来不及挥戟格箭了,也不顾难看,急忙俯身贴到了马背上,这才勘勘躲过了箭簇,头顶一阵咻咻风过,只听身后“噗噗噗”接连三声闷响,回头一看,三支箭簇竟连贯深深钉入了旗杆,虽百步之外,力道依然贯穿腕粗的杨木,箭尾嗡嗡乱颤,旗杆木屑飞扬,又一阵风卷过,“喀拉拉”的轻微一声,旗杆硬生生腰折成了两截,带着那面大旗落到了地上。
魏劭的祖父魏伦年轻时奉召入洛阳,做过一段时间的羽林郎将。魏家虽是世族,祖上也历任太守要职,但因他容貌俊美,受此连累,起初无人信他能力。某日汉帝设宴,筵席中以射箭为戏,称听闻古时善射者,有一箭能穿五甲之力,希望能亲眼看到。筵席中的众多善射者纷纷出来试射,却无一人能贯射五甲。汉帝失望之时,魏伦出列,请试七甲。汉帝惊讶,但依旧让人将七层精索铠甲叠放。结果魏伦一发洞贯。汉帝大惊,堂宴者也无不震动。魏伦就此扬名,汉帝封他强弩将军名号,命领军抗击匈奴。当时还是翁主的魏劭祖母徐夫人也是因此而爱慕上了魏伦,后来下嫁于他,生了魏劭父亲魏经。魏经亦以善射而著称。
没有想到,几十年后,魏劭竟也不负先祖强弩之号,射的如此一手精绝强弩!
两军静默片刻,忽然,魏劭一方发出了一阵整齐的“虎威”啸声,军士齐齐以盾顿地,若起滚雷,声震地面。陈瑞阵前,将士面面相觑,竟鸦雀无声,两军还没开仗,气势先就输了一大截。
陈瑞后背被惊出一声冷汗,见大旗折断,气势先输,不禁恼羞成怒,坐直身体催马出列,大声向魏劭挑战。
魏劭慢慢收了弓,弩,面色冷凝,并未加以理睬。魏梁已经催马出列,朝着陈瑞迎去道:“陈瑞小儿,先赢过我再论别的!”早有陈瑞边上的副将章贡拍马迎了上去,却哪里是魏梁对手,才几个回合,便被斩于马下。又有另一副将刘向出列,依旧不敌,重伤跑马而归。
陈瑞所领的这些副将,都是陈滂的人,短短两天,陈滂权力被夺,陈瑞又自高自大,听不进去半句旁言,动辄以军法威胁,众将本就心思不定,此刻对阵,先是魏劭一发强弩震慑两军,大旗落地,先失士气,现在章贡刘向又一个死,一个重伤,其余人哪里还有心思应战,纷纷面露犹疑,再不肯有人出列。
若论单打独斗,魏梁生平极少败仗,这回马前失蹄,在自己手上丢了新婚女君,视为奇耻大辱,恨不得立刻杀进城池夺回女君,见对方无人应战了,怒吼一声,竟然单枪匹马朝着陈瑞而来。众人惊骇于他的气势,纷纷后退,陈瑞无奈,自己挺了出去,两人马上一个照面,魏梁一把大刀砍杀而下,力如千钧,陈瑞竟然手臂发沉,勉强才格开脱身,骇异于魏梁神力,这才有些后悔自己轻敌,心知缠斗下去应该讨不了好。
他脑筋转的极快,再应对片刻,一个虚晃,拍马转身带头朝城池奔去,号令退守城内,死守严防。众人见他掉头拍马往城池去了,阵脚顿时大乱,军士也不顾阵法,争相跟着往城内涌去,魏劭下令擂鼓追击,一口气追到城墙之下,陈瑞命火速关闭城门,这时依旧还有落后士兵没来得及进城,转眼就被魏军追上了围剿了个干净。
魏劭立于旗门之下,令强攻入城。陈瑞定下心神,亲自登上墙头指挥守城,一时鼓声震天,呐喊动地,城墙内外矢石如雨,火球纷飞,犹如天摧地塌,岳动山崩。
石邑城墙高耸,守城将士又都是陈滂旧部,平日也训练有素,随了陈瑞退入城池后,心知没了后路,一个个也只能打起精神拼尽全力护城,魏劭攻势虽厉,一时却也拿不下去。
双方遭遇时,天已将暮,恶战一直持续到了天黑,各有死伤。只是魏劭攻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凶猛,士兵见魏劭带头登上云梯,一个个更是奋不顾身,以死相博,攻势一波持续一波,潮水般连绵不绝。石邑守军何尝遇到过如此凶悍的攻击?渐渐不支。陈瑞见状不妙,不肯认输,当场斩杀了两个后退士兵,威逼其余军士死守,这时忽然身后杀声大振,回头,见竟是陈滂再次现身墙头了。原是陈滂亲信趁着这机会将他解了出来,请他再次上城领战以鼓舞士气。陈滂虽恼恨侄子如此对待自己,但事关城池得失,此刻也顾不得和陈瑞计较,急匆匆披挂铠甲赶到,夺了帅旗,命手下将陈瑞捆了,将他几个亲信一刀砍死,自己便上城指挥。
石邑守军原本已经人心涣散,忽然见陈滂现身,受到鼓舞,士气再起,竟又抵住了来自魏劭的一波攻击。奈何魏劭攻势实在凌厉,陈滂渐渐也顶不住了,心知再这样下去,破城势必难逃,焦急之时,忽然想到了乔女,立刻命人将她带上墙头,威胁魏劭退军。不想陈瑞竟然趁人不备,自己已经挣脱了绳索,正要悄悄溜下去带小乔一起逃走,忽然听到陈滂下令要拿小乔上城墙,破口大骂陈滂老匹夫,夺刀一刀杀了近旁的看守,掉头往城下疾遁而去。陈滂大怒,喝令手下追阻他时,忽然看到身后城中火光冲天,竟起了大片的连火,再定睛一看,火光竟来自太守府的方向。
太守府的近旁便是粮库。陈滂经营多年,全部储备都在那里,藏的粮食能支持全城守上一年。平日烟火看的极严,不知为何,这样的紧要关头竟然起火。火借风势,熊熊蔓延,几乎映红了半边夜空,城内喧哗四起,乱做了一堆。
陈滂大惊,有心救下粮库,奈何城下攻势正厉,只能咬牙继续死守,城门军士却被火情分了心,又震骇于魏劭势在必得般的凶狠攻势,此刻即便有陈滂坐镇,也是头尾不能相顾,城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轰”的巨响,那扇城门已被巨木生生破开,呐喊声中,城外人潮涌入,双方展开最后的肉搏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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