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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左邻右舍,因为最近流言,本就留心梅青木家,思量着是不是梅氏族人真的冤枉了秋氏,平日里不曾见她打骂继子。
都说后娘难为,秋氏这样不断吃穿将继子拉扯大,也算是厚道。
不想,大家才为秋氏辩白完,就被打了脸。
梅青木哪里是打儿子,跟打仇人似的。
要不是邻里出来听到动静,察觉到不对头,上门拦了,说不得真的要打断腿。
饶是如此,十岁的少年身上,也都是血檩子,脖子、手臂这些能够看到的地方都肿起了老高。
梅青木素来是个榆木疙瘩的性子,这次却是偏执,听了后妻的话,一心觉得长子在外胡咧咧,才会让别人看自家的热闹。
“不学好的东西,学人嘴碎了,他娘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他,哪里对不起他,倒是落得个狠心后娘的名声?”梅青木咬牙切齿。
邻居忙劝道:“既是误会,说开了便是,哪里就一定是小八说的?”
梅小八老实憨厚,哪里是那种有心计的孩子?
梅青木道:“不是他,还有谁?闹得阖家不安生,他就高兴了?想要给别人当儿子,做梦!就是打死这小畜生,也是我的儿子!”
正好梅青木的老子梅全得了消息赶过来,走到门口听到这一句,怒道:“小八是小畜生,你是什么?老子是什么?”
梅青木依旧愤愤,挺着脖子道:“这小畜生,学坏了。”
既是“学坏了”,那自然有个学习对象,梅小八这两月接触最多的就是桂重阳与杨武。杨金柱出了名的厚道人,两个儿子也素来懂事,那不好的对象自然就是外边回来的桂重阳。
桂重阳还不晓得,自己不在,就背了一口黑锅。
真要说起来,梅青木想的也不差。
梅小八原来性子天真质朴,并不曾察觉出他后娘的险恶用心,“近朱者赤”跟在桂重阳身后,见桂重阳的为人处世,也算是开了窍。
梅全气了个仰倒,指着梅青木骂道:“你这倔驴,眼睛瞎了?秋氏待小八好不好还用小八自己说?”
梅青木不忿道:“哪里不好了?是短了吃,还是短了穿?”
梅全怒道:“你是养儿子,还是养牲口?吃穿得了就得了?好好的孩子,到了该上学的时候拦着不让上学,你就缺那三百文钱?好好的孩子,不好好教导,整日里放羊似的撵着去外头,实是容不下就说一声,老头子领回去,不碍你们的眼!”
梅青木本就是嘴笨之人,眼见老子气得身体都发抖了,就算心中不服,也不敢回嘴了。
秋氏在屋子里听不下去了,自己这些年为了个“慈母”容易吗?说毁了毁了,如何能不恨!可这坏继母的名声都出去,秋氏是真的打算趁机将梅小八扫地出门了。
以前留着梅小八,是因梅小八老实,调教好了以后就是给儿子养个老实奴才;现在梅小八被挑唆着不听话,留着给儿子一起分家里的田产吗?
这样想着,秋氏披头散发就出来了,流泪道:“公公这样说,是想要逼死奴吗?后娘难为,当初奴没进门前,多少人劝了奴,都是奴瞎了眼,偏要做人后娘,才有今日报应。老天爷啊,收了奴吧,奴是没脸再活着了!”说罢,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去。
梅青木吓了一跳,忙上前抱住。
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竟然弄到公公面前。
可梅全到底是做老公公的,心中再恼也不好与儿媳妇去磨牙,刚想要说儿子,就见梅青木满脸心疼的看着后妻,随后转头看梅小八的模样却满是怨恨,不见半点慈爱。
梅全心中叹气,上前摸了摸梅小八的头,牵着梅小八走了。
只是到底已经分家,就是梅全有心养孙子,大儿子、大媳妇也不愿意白养侄儿。立时就撂了脸子。
幸好梅童生来了,正式提了过嗣的事。
梅全叫来了梅青木,父子两人一番谈话,却是不欢而散。
最后还是梅全这个做爷爷的拍板,直接将梅小八过到梅青竹名下做嗣子,梅童生这个新上任的伯祖父,以每年三百斤谷子的口粮,按照每石谷子二百文的价格,给新侄孙的本生父家算上口粮钱五千文钱,折银四两二钱六分有余,最后凑个小整,算是银四两三钱。
过嗣文书签订,梅小八,大名“梅旭”就此入了梅家二房户籍,在梅青竹名下为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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