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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琼玲痛定思痛,知道在张府这个家里,现在以及未来数十年能说话的人,一直都会是张夫人,自己这个嫡长媳,不过是挂名的空壳罢了。
尤氏说得没错,张伯俊说得也没错,不管是争利还是固宠,一个女人靠到最后,还是靠的孩子。
叶琼玲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终于下定决心,第二天便亲自前往外祖尤老院判府上,回来的时候,揣了满满一盒子的丸药——那丸药名叫定坤丸,乃是尤老院判亲自炮制而成……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转眼简洵夜离开盛京已经两个月有余。
这两个月,叶千玲未免纷争,几乎足不出户,除了过年时节,实在躲不过去,往宫里给柔妃和武皇请了安,再去贾王府给舅舅拜了个年,便日日只在木棉院内与丫鬟们厮磨。
柔妃手里的银钱都交与简洵夜带去了西夏,口中直喊委屈了叶千玲,却也赠了一柄成色极为罕见的翡翠镯子给叶千玲做过年礼,苏长林嘛,向来只给外甥女最实惠的:又开出八十万两银票硬塞进了叶千玲的衣兜里。
往日里,叶千玲也不会把八十万两多放在眼里,可是现在,身家几乎全都逃出来了,便也知道银子好了。思来想去,不能坐吃山空,干脆把这八十万两全投进了厂子里。
没想到歪打正着,正巧赶上年节期间,各家各府都大量采买脂粉,加量生产出来的胭脂水粉不止没有半点滞销,反而供不应求,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就让叶千玲足不出户的把八十万两银子翻了个个儿赚了回来。
当然,这些生意,账面上都是到了叶琼玲那里,实际上却是是叶千玲全程暗中操作,叶琼玲也一分不少的派人将存好的银票都送到了木棉院,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让刘氏和叶修远抓把柄。
叶千玲这边闷声发大财,过个年赚得钵满盆满的,叶修远和刘氏那边,一个年却过得口袋精干,把过年前朝廷发的一点儿礼银和贴补金花了个精光不说,刘氏还变卖了一套头面,才算是勉强把年关给扛过去了。
若是苏氏还在,真过上这种窘困的日子,肯定也会默默的替叶修远扛着,可刘氏不是苏氏啊!她嫁到叶府,图的是权势和舒坦,现在权势也没捞到多少,舒坦日子就更别提了,日日拖着个小尾巴,连像样的奶娘都请不出来,心里别提多委屈了!
趁着上元灯节,又跟叶修远诉苦哭穷,“相爷,当真就没有法子弄些外快了吗?节源开流,节源开流,咱们这源已经节得不出水儿了,流却一点儿也没有开出来。大小姐手里明明就有银子,对自家人却是一毛不拔!还没说她,就拿小时候流落在外吃了苦头说事儿,她流落在外也不能怪我啊!那还不是二夫人干的好事?她小时候吃了苦,那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总不能叫咱们小哥儿现在还吃她那时候的苦吧?”
刘氏说着,将怀中将将弥月的婴儿递到叶修远面前,又暗地里掐了一把,婴儿应掐而哭,哭得撕心裂肺。
“相爷,您瞧瞧啊!孩子生的时候就吃了大亏,本该好好的滋补,可府里的乳娘瘦骨伶仃的,奶水根本不足,人家的孩子越养越壮,咱们这孩子,是越养越小了!”
叶修远低头看了婴儿一眼,只见果然比一般足月的孩子要小一圈,再加上哭得面目狰狞,越发显得孱弱,不由也是一阵心疼。
“真是苦了本相的孜儿了。本相看着你的首饰盒里不是还有好几套头面,真不行,回头再典一套出去,给孜儿换个乳娘。”
刘氏本来是装哭,听了这句话,一下子就忍不住真哭了。
“什么?那些头面,可都是妾身进府的时候自己带的啊,妾身不求相爷能给妾身置办头面,相爷也不可这么委屈妾身吧?就这么几件拿得出手的头面,过年已经典出去一套了,再典几套,妾身岂不是出门都得素着头脸?妾身不要这些脸面不要紧,可是妾身是叶府的主母,妾身怕丧了叶府的脸面,妾身怕跌了相爷的相啊!”
叶修远本来一听到刘氏哭就烦了,听她说到后面,好像也有点道理,不由往椅子里一滩,“那你叫本相怎么办!难道到地板缝子里抠银子出来吗?!大丫头又精又鬼,跟本相也没有丝毫情分,本相已经在她那里碰了几鼻子的灰了,难道还要再去碰灰吗?”
刘氏哭得呜呜咽咽,“大小姐算是跟咱们彻底没有儿女情分了,您可以去找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啊!家里银子没有,人口倒是挺多,众人拾柴火焰高,您不能总找妾身替您撑门面啊!妾身弱质女流,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力啊!”
潜台词:再需要典当首饰填坑,请你也去找找你其他几个小老婆和姑娘们,别总盯着老娘的首饰盒好吗!
叶修远叹口气,心想这么下去确实也不是主意,不由点着桌子细细盘算起来:叶黛玲那是自己的心头肉,更何况亲娘跟哥哥都死了,也是够可怜的,哪里还能再到她那里去搜刮;叶婉玲和韩氏嘛,这么多年也没给她们娘儿俩太多,尤其是韩氏,只怕还一直要自掏腰包贴补叶安敬的学堂资费,真搜刮,在她们娘儿三面前也开不出口;叶琼玲刚刚出嫁,吞了她一笔聘礼,却一钱银子的嫁妆都没替她置办,她的嫁妆都是尤氏自己攒下的体己,也是再开不了口的了;宝珠,还用得着说吗,天天琢磨修佛修道的,早把钱才视为粪土,她要是有银子,不用叶修远去要,她自己就扔出来了。
算来算去,竟是只有老太太那里还有一点油水能刮了。
叶修远咬了咬牙,“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相为官做宰多年,廉洁刚正,两袖清风,府中日子一直也就是过得去,谁也没有攒下多大的体己,现在府中有难,你叫本相去刮哪一个?之前已经把老太太几件不常穿的貂皮大衣拿去悄悄当了,总不能再去偷她老人家的东西吧?”
刘氏一听,叶修远竟是没辙,顿时急眼了,“大丫头拧巴,可三丫头柔顺啊,咱们可以给三丫头找个好婆家啊!”
相国府的女儿出嫁,可不能卖个好价钱吗?
叶修远顿时心领神会,不过很快就皱起了眉头,“你当好婆家是天上掉的?本相留意了这么多年,岂能不想给孩子们结交几门好亲家?”
刘氏见叶修远松了口,立即出主意道,“咱家已经出了两个王妃,总不能指望再出第三个王妃了。五丫头嫁的虽不如大丫头和二丫头,可也勉强算得门当户对了。依妾身看,三丫头性情柔顺,再找官家之子,只怕还不一定能撑得起场面,不如……找一个富商之家,也不算亏待她呀!咱们家顶着这么大的名头,肯给姑娘,亲家肯定会狠狠给一笔聘礼的呀!”
叶修远不由陷入了犹豫:大月重仕轻商,士农工商,商可是排在最后一位的,哪怕你做买卖做到富可敌国,依然是三教九流中的末流,譬如五皇子简紫阳因为醉心从商,明明是个优秀正直的皇子,武皇对他就十分不喜,甚至给了他一个“贾”字为封号,借此讥讽他,以叶修远现在的身份,跟商人结亲,那肯定是一件极其丢人的事。可是现在叶府的情况,实在是太需要银子了!再想不出主意捞点银子进门,那可真的是屁股都要漏风了!
“你说的主意,倒也不是不可行,只是……本相这么多年,结交的都是官场同僚,也不认得什么富商硕贾啊!”
既然都打算卖女儿了,可不得卖个好价钱!
刘氏邪魅一笑,“您不认识,妾身认识啊!妾身从前好歹也算是跟一些商人打过交道,托个媒人,必能找个家资殷厚的亲家!”
叶修远默许了刘氏的主意,刘氏立马便开始张罗,不过三日,果然便搜罗到十多个大月富商家族的适龄男子出来,把庚帖一张张的送到了叶修远面前。
叶修远看了半天,又拣出其中三个盛京城本地的。
“皇商钱家,本相知道的,专门种桂花的,整个大月国有头有脸的宅邸几乎都从他家买桂花树回去栽种,只可惜这孩子属虎,我们婉丫头属鸡,不合适;盐商戴家倒也不错,可是这孩子今年都三十多了,跟本相都差不了几岁,还克死了三房老婆,这要传出去,人家可不得真说本相为了钱财直接卖女儿了吗?”
刘氏嘴上不敢说话,心里却狂翻白眼:明明就已经干着卖女儿的事儿了,还非要装清高……
“那您再看看最后这个。”
“阮家幼子?是如意号阮家?”叶修远惊了惊,如意斋那可真的是大月最响当当的字号了!传闻阮家的金银珠宝堆得比山都高,很多金银铜板都烂在仓库里都用不到。
若是能跟阮家结亲,那可真的相当于找了个小金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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