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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终于大亮。冬日的朔风横扫皇城,将肥灯笼上的积雪簌簌吹落,洒下一片碎琼乱玉。
望着眼前的朱门深院,梁焓在石狮旁停驻步子,紧了紧脖子上的雀金裘斗篷,有些踟蹰不前。
“主子,用老奴去叫门么?”夏荣哈着腰问道。
梁焓收回目光,吸了吸冻得发红的鼻子:“叫门做什么?朕是来赏雪的。”
“可他家已经把雪扫了。。。。。。”再说天没亮就大老远地跑来燕府赏雪,是宫里的雪不好看还是龙床的被窝不够暖?
梁焓轻轻瞥他一眼。饱含杀伤力的一眼。
夏荣立马把嘴闭上了。
转身绕过正门,梁焓沿着一圈霜白的粉墙溜达起来。
他记得自己在现代世界上小学时,有一个兴趣相投的同桌。两人在一起读书六年,约好考同一所初中,对方却在最后一刻失约了。
“梁焓,其实我很讨厌书呆子,一点都不酷。跟你一起玩是因为你成绩好,有作业可以借我抄。。。。。。”这是那个人留给他最后的话。
后来,梁焓再也没信过任何人,也没结交过任何朋友。
他不再做一个乖巧的好学生,而是用挑衅老师的方式拒绝了呆,用混迹黑道的方式学会了酷,用高考任性的方式验证了强,同时也永远把自己封闭在一座孤岛上,谁也靠近不了。
直到遇上燕重锦。
原以为古人不像现代人那样冷漠势利,都讲求个古道热肠。原以为遇到个天天吵架还没分开的,就能交个刎颈挚友。可现实还是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就像儿时的玩伴一样,他们都不喜欢他,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才和他相处的。
梁焓郁结地吁出一口白雾。
也许,自己的性格真的很令人讨厌吧?一个与众生格格不入的绝缘体,还真他妈适合做孤家寡人。
昨日燕重锦走后,他心里憋着口闷气,正愁无处宣泄,袁儿方这只倒霉炮灰就自己送上门了。
不过袁儿方说得不无道理。燕重锦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又是东宫出身的校尉,没有人比那个家伙更适合做统领。虽说自己金口玉言地放人回家了,可没说不能再请回来啊!昭王筑黄金台礼贤下士,刘备三顾茅庐方得卧龙,桓公摒弃一箭之仇拜管仲为相,他又有什么不能放下身段的?
别说,还真有点儿。
他活了两辈子也没向谁示过软,万一再被对方拒绝怎么办?继续不要脸地死缠烂打么?
一面游思一面闲逛,不知何时就走到了后院墙外。
听到乒乒乓乓的金戈相撞之声,梁焓纳闷地竖起耳朵,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夏荣侧耳听了一阵,应道:“里面似乎有人打架。”
梁焓来了看戏的兴致:“快,托朕上墙!”
燕府墙内,楚燕二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楚清的刀法刚硬霸道,又快又狠。她手中的寒刃金光爆射,每一次挥砍都挟着凌厉的风雷之势,如同一只杀气凛凛的洪荒悍兽。
相比之下,燕重锦的打狗棒法就灵活许多。绊劈缠戳,挑引封转,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只不过他的兵器实在寒酸,是一根儿随手顺来的黑漆漆的烧火棍。因右肩箭伤未愈,只好左手持棍,身形动作难免迟缓,几次都是刀尖削近面门才堪堪化险为夷。
楚清攻势愈强,步步进逼。燕重锦退到墙根下,见试探得差不多了,腰身一转,出其不意地使出一招天下无狗。楚清乍然看到眼前的烧火棍化作一团墨影,自四面八方袭来,不禁呼吸一滞,步法有些散乱。然而她也是久历拼杀之人,立即反应过来,迅速舞出刀网向后疾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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