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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多想,他们被请往下一房间,每人桌上是一盏茶。
每一种茶都有自己的清香与味道,面前这盏茶中混了六道茶,如今要让她们写出这六味茶来,再以这六味茶各作诗一首。
这品茶和品香很是不同,各种味道混在一起,乱七八糟。
梅茹凝神品了一品。先闻气味。香气袭人,那香味弥久不散,而且慢慢悠悠,醇厚浓重,最后那一点余香之中,竟还飘出一道冷来。梅茹点点头,再抿上一口——
她脸皱的比谁都快。
万万没料到这茶入口却偏苦,而且苦味较重,丝毫不见清爽之意,待再勉强回味一番,才隐隐约约在唇齿间泛出一点甜来,很淡,淡的都不引人察觉。
说真的,单品一道茶是文人雅事,品这一道混茶实在不是什么美差。
梅茹提笔,待齿间涩味稍稍退下一点,才先写一下一道不知春,吃了口蜜饯,然后再依次慢慢写出其他五道茶来。她喜欢品茶吃东西,这事儿还真难不倒她,唯独作诗略微逊色,不过用尽两世的心力,这几首诗也不是拿不出手。
这一轮梅茹侥幸过关,而且这么多人中居然就她一人写对了六道茶……
梅茹讪讪的,暗忖自己是不是太好吃了些?
下一轮考量的是作画,无题,任凭众人自己拟个题目随意发挥。
周围人已经早早动笔,梅茹立在那儿,也不心急,只慢慢思量。其实她真不大擅长作画,上回那幅画好容易有些感怀,还被傅铮给毁了……想到这事儿,梅茹不免仍是有气。
她叹了一声,提起笔,却也不知到底要画什么,这会儿只随着心境随意落笔。
不知怎的,这几笔落下去,便在纸上化作点点秋雨。再添上几笔,便是雨丝中胡乱摇曳的枝条儿,有些叶落了,碾在尘土里,有些卷进风里,飘得极远。这几笔完,待再想画其他的,梅茹却又没有了。她呆呆立在案前,一时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
提笔蘸了蘸墨,梅茹在旁边写下三个字——不知春。
众人画作由丫鬟挂到一旁。第一眼看到的,还是周素卿的画作。她画的是万里河山,层层叠叠,千沟万壑,大气磅礴。其余众人有画花鸟逗趣的,有画美人工笔的,梅茹那幅不知春挂在其中,倒显得孤零零的,太过单薄。
平阳先生这才走出来。
面容素净,装扮素雅,鬓间只斜插了一支玉钗,一袭湖色梅兰竹暗纹刻丝褙子,茶色潞绸裙子,整个人清清淡淡的。梅茹见了只觉得略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再看一眼——
她想起来了,涿州双塔庵的那位病妇人,一面之缘,倒没想到这会儿又碰上了。
平阳先生目不斜视,只略略走过去瞧几人的画,也不停顿,只淡淡瞧着。
待走到周素卿画作跟前时,她终于顿住脚步。
众人看向周素卿,眼色一时恭喜,又一时羡慕。
平阳先生回头,看了看底下那四五个姑娘,又对旁边的丫鬟道:“这画配这字匠气又刻意,我实在不喜。”
众人:“……”
这可是周素卿的画,平阳先生竟这么挑剔?
“先生,我这画……”周素卿面红耳赤的问。她极少被这么说,一时难堪的连话都说不完整。
平阳先生道:“你这画是不错,可惜里头意思太过刻意,失了本真,尤其这诗……”
经这么一提,众人才看向周素卿上角提的诗。那是一首远山行。做得不错,不过这字确实写得有那么一点——也不是说难看,就是太过不羁了一些,俗话称,太过用力,再仔细一看,还有点别扭。至于是何种别扭,他们又说不上来。
众人看不明白,但梅茹却能看出一点苗头来。
周素卿这字写的是好,却有一分是在模仿梅茹的字啊!
梅茹写字颇为随性,那些字跟搓面团似的怎么舒服怎么写,怎么酣畅怎么摆,在京城也算别具一格。但看过她字的人极少,小乔氏一个,傅铮一个,周素卿也算一个,尤其她还看过梅茹重修的方物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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