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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夫人将牡丹话说给他听,笑道:“说是不是什么大事。明日就要出门呢,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又看着何志忠道:“她要立女户,说是以后想种牡丹花。”
果然是比从前明白了许多。何志忠沉默片刻,揉着额头叹道:“依了她吧。儿大不由爹,你看看,我们还没死,就已经是这样情形,暗潮涌动呀。若是我哪日从你前头死了,还有得你气。孩子们不能说谁不好,但你我都是一样过来,不患寡而患不均,迟早事。早泄=些把她择出去,有个准备,也省得到时候措手不及,她连去处也没有,平白要受多少冤枉气。”
岑夫人道:“我也是这样想。亲骨肉,亲骨肉,再怎么亲,兄弟姐妹哪儿能亲得过自家父母子女去?但我还是有个想法,立了女户后,她要外面做什么都可以,另嫁之前还是不能叫她搬出去,我不放心。”
何志忠道:“由得你吧。叫她和侄儿侄女们多亲近一下,若是将来有个什么,也叫得动。”
话音未落,就见岑夫人突然红了眼,用帕子捂住了口,低声哽咽道:“我苦命丹娘。怎么就总遇上这许多破事儿呢?你要叫刘家狠狠栽个大跟头,方能解我心头之气!”
何志忠温柔地拍拍老妻肩头,柔声哄道:“莫哭了,莫哭了,都依得你。”
第二日一早,牡丹起了个大早,让雨荷吧把件胭脂红翻领胡服寻来给她穿上,又换了双靴子,系条蹀躞带,梳了个回鹘髻,出外去吃饭。
迎面遇到岑夫人,还没开口,岑夫人就道:“你爹同意了,但要你住家里。稍后我就使人去请术士来占宅,加间房子起来。冬天你也可以住得舒服点。”
这大概是他们所能做出大让步了,牡丹也就不再坚持:“辛苦娘了。”
才刚进了屋,就见哥哥们都望着自己笑,嫂嫂们则俱用同情目光看着自己,平时总爱闹别扭甄氏万般温柔地迎上来,热情地道:“丹娘,你饿了没有?到我这里坐下,马上就开饭。早做是你爱吃水晶饭。”
“还不饿呢,昨晚吃了那许多。”牡丹心知肚明,大家这都是得了消息同情她来着。到底是一家人,遇到这种事情时候立刻又团结起来了,突然间,她心情大好起来,高高兴兴地挨着甄氏坐了,把小何淳抱怀里,笑道:“听说你前日挨祖母骂了?为什么呀?”
何淳不过五岁,伏牡丹怀里皱着鼻子说:“甩甩是个大坏蛋!可恨又可恶!”
众人俱都大笑起来,五郎捏捏何淳鼻子:“它是只鸟儿呢,你逗它玩不说,反而被它给逗了。”
白氏则望着牡丹担忧地道:“丹娘,你要出门?还是过两天再去吧?”
门是一定要出,牡丹还未回答,何志忠已经一锤定音:“吃了饭以后,还是我和大郎陪丹娘出门去道谢。四郎你去约张五郎,看看什么地方合适,请他吃饭答谢他,叫他把他那群兄弟一并请上,选个好地方!别心疼钱。等我和大郎把事情办完就过来敬他酒。”
何四郎闻言,珍重其事地说:“爹,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曲江池离宣平坊隔着四个坊区,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一路上牡丹遇到了好几个相熟街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那些人看着她时候,表情都不一样。她也不管,该打招呼打招呼,该问好问好,对别人探究目光一概视作是空气。
大郎把张脸沉着,难看很,看到有人和牡丹多说几句话,一打听不该打听事情,就拿鞭子甩得呼呼响,下人家赶紧把话咽回肚子里去,匆匆与牡丹告别。
何志忠也不去管他,一脸沉静,有人问候就答几句,不然就耐心地等待牡丹。大风大浪他见得多了,这点算什么?
到得曲江池芙蓉园附近,大郎寻了个推着车子卖蒸胡饼老头问:“敢问老丈,可知这附近有个蒋长扬蒋大郎住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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