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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追疑惑而又不可思议道:“你是怎么想到她的?”
阿六道:“因为爹说过,我娘是一个威风凛凛,又高又精壮,还很霸气的人。”那还能是谁,只有这位李姑娘,和自己差不多高,斩起猪头来,骨头也能敲稀烂,力大无穷,威猛霸道。
陆追很想给他兜头一水瓢。
阿六继续晃悠水桶:“不是就不是,我猜不到了,爹你说说呗。”
陆追被他吵得脑袋疼。
阿六道:“爹若是说了,我也用一个秘密来交换。”
陆追撇嘴:“你能有什么秘密。”
我当然有啊!阿六压低声音:“和萧澜有关。”
陆追:“……”
阿六伸出一只手:“君子一言。”
陆追将他的手一把打落,自己向后靠在浴桶边上,懒洋洋,晃悠悠。
空气潮湿而又温暖,人又懒又舒服,在这种时候,同亲近的人说一说将来,说一说心上人,似乎也是一件挺好的事情。
况且迟早也是要知道的。
陆追道:“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阿六全神贯注,点头附和:“岳姑娘也是我心里最好看的人。”
“我们很小就认识了,那时还在冥月墓里,他时唯一与我年龄相当的人。”陆追道,“他刚开始时不怎么说话,后来有一回我到处乱跑,偷偷闯进了他的住处。当值的人以为我要逃走,便要去告诉鬼姑姑,是他替我解围,将事情挡了下来。”
原本惊慌失措,以为又要受罚,可他却带着自己到了一间温暖房子里,桌上有许多点心和茶水。
自记事起就在冥月墓中,已经习惯了小心谨慎,胆战心惊,却冷不丁就闯进了另一个世界,那是截然不同的,有星星和花的世界。
与他不一样,萧澜是曾经在外头待过的,即便只有短短数年,即便那是一段颠沛流离,受尽欺负的生活,也毕竟亲眼见过夏阳冬雪,见过接踵比肩的人群,见过十几层的高塔,见过热闹的、四处都是小吃的集市——那些只在书中存在过的世界,萧澜却曾在其中真实的生活过。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羡慕到无法言语,他想知道更多,比所有书里的描写加起来都多。
萧澜最初有些烦,却也乖乖坐在椅子上,给他讲外头的世界。幼童的记忆原本就模糊,再讲出来,大多都是乱七八糟,颠三倒四。陆追也听得半是津津有味,半是稀里糊涂,遇到实在想不通的地方,就打断他问,为何武林中的大侠方才还在一掷千金,这阵就连半文铜钱都付不起。
萧澜支支吾吾半天,最后索性道:“将来,将来我带你出去看便是。”
陆追一愣:“我能出去吗?”
“你当然能出去啊,我不就是从外头来的?我能来,你也能出去。”萧澜说得笃定,又塞过去一块糕饼,“你吃胖一些,将来才好走路,外头的城镇可大了,山也高,要走很久的。”
陆追鼓着腮帮子,使劲嚼。
再往后一些,陶玉儿离开冥月墓后,萧澜便搬到了红莲大殿中,当晚他便兴致勃勃去找陆追,拉着他一道在墓穴口看星星。
山风拂过面庞,星辰虽是暗淡,天边却有一轮明月高悬。举目望去,四野都是银色的剑蓝草,随风摇曳,小米粒般的花朵散出清香。
美景如斯,两个小小的脑袋靠在一起,直到半夜也不舍得离开。
陆追笑笑,道:“那是我在冥月墓中,最好的一段回忆。”又干净又纯粹,没有一丝杂念,只有青梅竹马的无间,与对彼此深深的依赖。
屋中寂静,阿六张着嘴。
陆追趴在浴桶边沿,好看的下巴抵住手臂,好笑:“怎么,听傻了。”
“我娘。”阿六说得十分艰难。
陆追微微歪着头,戏谑看他。
阿六语调颤抖:“是姓萧吗?”
陆追一笑:“我当岳姑娘早就告诉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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