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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扯起嘴角冲妈妈笑了笑。妈妈,我哪还有能让我装可怜的人啊。
去卫生间洗干净脸,又去护士站借了两团棉花塞到鼻子里止血,我坐在病区走廊上的椅子上,等着血被止住。
借我棉花的护士是之前帮我说话的那位,她看到我这幅悲惨模样又没忍住好心。
“你的鼻血量也太吓人了,看着不大正常,要不要去做个鼻内镜看看?对了,最好血常规也验一个。”
“没事儿。”塞着棉花的鼻子鼻音浓重,我张口就编瞎话:“我上个礼拜刚做完全身体检,医生说我的身体素质倍儿棒,健康到99岁不是问题。”
护士不说话了。
没一会儿,爸爸来了,他在我身侧的空位上坐下,语重心长地劝道:“简丹,你就不能放下对悦悦的成见吗?她很善良,也从来没做过伤害你的事情。”
“爸爸,您真觉得她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吗?”我平静地反问。
7
高中三年,我没有朋友,就因为我亲表姐在同学面前说我有艾滋。三人成虎,我成了所有人眼里可怕的病毒,就连老师都不敢碰我。
学校领导要求我妈带我上医院验血,否则就会面临退学。
妈妈一脸的嫌弃,护士给我抽血时,她还在一旁冷嘲热讽:“医生,你可要当心点,她可能是有艾滋的!”
我至今都能想起来,当时护士那张惊恐的表情。
后来,检查报告出来是阴性,所有人都松口气。
但报告能给我清白,却改变不了我被霸凌的命运。
我仍旧是众人眼里的病毒,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面,和卫生角作伴。
没有人愿意和我搭话,出操时我走在最后一个,体育课上只有我没人组队,我的作业本经常被丢在垃圾桶里……多不胜数的刺痛。
如果这些都不算伤害,那什么才算?
兴许是想起了什么,爸爸沉默片刻,但也仅仅只是片刻。
“你觉得悦悦抢走了你在家里的位置,所以干脆连家都不回了,这能怪悦悦吗?是你自己不争取。”
“而且,简丹,要不是当年那场车祸,悦悦也是有亲生父母的人,这是你欠她的。”
所有人都在说,我欠赵悦。
赵悦难道就对得起我吗?
没有人想知道真相。
“爸爸,您认为我是受不了你们对赵悦好,才不回来的?不,其实您心里清楚,根本无关愧疚,也无关偏心,是您和妈妈,从来都不希望我回来。要是哪一天,我能悄无声息死在外面就更好了,不是吗?”我淡淡地笑,浓浓的嘲讽。
从来没想过,原来人彻底心寒后,是可以随意谈论生死的。
“包括这一次,其实你们也没料到,赵悦居然会叫我回来陪护。而我还真回来了,怎么办,真棘手,一个肮脏的,得过性病的女儿回来了,该怎么处理她才好?”
“爸爸,我是你和妈妈的耻辱吧。”
爸爸看向我的眼神里盛满了失望。
“简丹,你变了,以前的你不会这么咄咄逼人。我们当父母的在你心里,要真是糟糕,你干脆别认我们的好。”
爸爸说完就起身走了。
我目视他的背影,嘴角的笑一点点地被抹平。
可是爸爸,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有些话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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