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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庆宫中享尽荣华富贵、父子亲情时,年幼的元穆安已被谢氏狠心送进军营里摔打。
那时,元烈初登大位,国中战乱频仍,十二岁的元穆安被迫离开母亲,跟着大军东征西讨,尸山血海里走来,一步步往上爬,成了人人称赞的少年将军。
饶是如此,谢皇后始终不曾满足。她的心,已被那些陈年旧事填满,再放不下别的,母子疏离,也在意料之中。
元穆安耐心地解释完,并不期待谢皇后能听进去。
她也果然不以为意。
“我不管你是如何考量的,佑儿是你舅父的独子,你我能有今时今日,多亏有谢家帮衬。是我这个姑母将他们姐弟两个接进宫公来的,我不能看着他平白受欺负。”
元穆安移开视线,也不欲与她争论是非,摇头道:“他是母后召入宫的,宫中谁敢欺负他?无非是身边的人纵着,让他不懂规矩罢了。宫中不是谢家,若不像话,丢的是母后与我的脸。如母亲所言,谢家功不可没。我既是佑儿的表兄,便应当好好教导他一番。”
说着,不顾谢皇后难看的脸色,指了指方才回话的太监,“将他带下去,当着表弟的面,杖责二十,明日,我会派人过来,每日给表弟教导规矩,请母亲宽心。”
康成闻言,立刻着人上来,将那个腿软地跪在地上求饶的太监带下去杖责。
谢皇后气得不轻,有心与儿子争执,一抬眼,对上他冷漠的表情,莫名被镇住,蠕动着嘴唇,好半晌说不出话。
元穆安不想久留,徒生龃龉,便即起身,冲谢皇后深深一礼,便转身离去。
殿门外,方才还得意洋洋的谢佑正不情不愿被两个宫女拉着手,眼睁睁看着服侍自己的太监被杖责,一双圆眼睛里蓄着泪水,似乎下一刻就又要嚎啕起来。
可看见面无表情走出来的元穆安,却像被捏住嗓子一般,生生将那阵哭腔压了下去,只管翕动鼻翼,啪嗒啪嗒落泪。
宫女太监们也纷纷弯腰低头,连看都不敢看。
日子久了,他们差点都要忘了,太子殿下可不是什么仁慈主子,那是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下手的人!
元穆安清晰地感受到众人心中的敬畏与不安,本就紧绷的面色越发冷峻,看也不看一眼,紧抿着唇,快步从他们面前行过。
康成不敢耽误,留下人看着行刑后,便赶忙追上来,一路不敢言语,直到进了御花园,才试探着开口劝慰:“殿下,皇后娘娘的性情一贯如此,并非有意为难九殿下和、和秋芜姑姑,更不是有意让殿下难堪的。”
康成是宫中混了二十多年的老人,虽真正服侍元穆安才不过半年,但暗中早就做了他的眼线,因而多少知道这对母子之间难以消解的隔阂。
元穆安走了一路,这时方略微放慢脚步,却没继续往东宫去,而是停在一处凉亭边,没有说话。
凉亭正对着沁芳池,近岸处,一片芙蕖,摇曳生姿,离岸处,则碧波荡漾,水光潋滟。
那一晚,他就是在这儿遇见了秋芜。
康成见他不接茬,想了想,又道:“毓芳殿那儿,是否要请一位奉御去瞧瞧?”
元穆安冷冷睨他一眼,反问:“毓芳殿的什么人,竟要从我这里请奉御?”
康成一愣,随即应声:“殿下说得是,九殿下定已着人去尚药局请人了,是老奴想得不够周到。那……是否要派人过去问一声?”
元穆安没回答,只眯了眯眼,又问:“怎么,你如今被她收买了?这般替她说话。”
“不敢不敢,老奴多嘴,老奴只是想起秋芜姑姑的确受了伤,这才问这一句。”康成弯着腰,生怕自己的忠诚被怀疑。
话虽如此,见太子并未直接反驳,他心里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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