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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庆明帝竟突然笑了起来。
“你们苦心安排了这样一出大戏,戏中内情如何岂不比朕清楚?此时竟倒过来同朕讨要交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朕没有毒杀先皇!朕有何道理要弑父?朕是嫡长子,皇位本就是朕的!”说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燕王,语气仿佛欲刺痛对方:“父皇临终之前还曾同朕说过,他从一开始,便打算将皇位传于朕!追封朕的生母为端贤皇后,便是圣意所显!”
“真正有理由谋反弑君的,只能是那些空有野心,却注定得不到的小人!”
对上那双眼睛,听着这些斩钉截铁的话,燕王一时有些分不清对方是想刺痛他,还是想要说服自己。
解首辅:“既然皇上如此笃信这皇位所属,又为何屡行刺杀燕王与功臣之举?”
防备之心必不可少,可如此深重到病态的疑心,反倒是缺乏底气的表现!
“乱贼臣子自然该杀!朕只恨还是太过心慈手软,最终养虎为患!今日朕落得如此境地,不正是证明了朕是对的吗!朕只恨动手太迟了!”
庆明帝神色疯狂,看向众臣,猛地甩开衮服衣袖:“什么弑君,什么遗诏,诸位有人亲眼看到了吗?说得再多,也不过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单凭寥寥数言,便想定朕的罪?……妄想!休想!”
“败局已定,皇兄还是不肯承认过错吗——”
敬容长公主从殿内行出,看着那发狂之人,眼中悲痛愤恨:“这些年来,你可能睡得安稳?你于梦中可曾见到过父皇,二嫂和她那未出世的孩子!你心中当真有过一日安宁吗!”
吴恙立在燕王身侧,缓缓抿直了薄唇。
“够了!我不曾做过为何要认!”庆明帝目色狠戾地瞪着她,“敬容,定宁……我知你自幼便与他亲近,可你我才真正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他恨极了我,恨极了我们的母亲……你当真以为,日后他会放过你吗?”
说着,面色忽地一缓,语气也温和下来,却愈显反复无常,病态癫狂:“……听皇兄的,你如今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改口说出真相,还来得及!”
敬容长公主甚至苦笑了一声。
事已至此,竟还在痴心妄想……
庆明帝视线一转,落到了燕王身上:“朕纵然是死,也绝不可能会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你们休想踩在朕的尸身上来为自己洗脱乱臣贼子的污名!你们全部都只能做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受尽天下人敌视唾骂!”
他癫狂的眼底有着诡异的快感,这是他最后的报复。
燕王一时不知该觉得对方可恨还是可悲更多一些。
看来相较于死,在对方眼里,承认弑父之实才是最大的失去——对方想求的是一个所谓嫡长子奉圣命登基的名正言顺、天命所归,想以此来欺骗世人,甚至是自欺。
更想要以此来压他一头,仿佛这样便可以永远高高在上地踩在他的头上,永远高他一等。
这是心病,是执念,大约也是促使对方走上不归路的源头。
只怪他年少时心思皆沉迷于战事之上,终日于军营中人打交道,竟不曾察觉到自己家中这位寡言内敛的兄长,早已于暗中将他视为最大的仇敌,且之后终其一生都在算计着要如何置他于死地。
他的命太硬,躲过了一次又一次。
可他身边最重要的人,却皆因此被牵累。尤其是真真,更是为此平白断送了性命……
纵然抛开家国大义,形势大局,对方也必须要为此偿命。
燕王看着忽而大笑忽而大怒的庆明帝,眼底一派冰冷。
“……难道朕说得不对吗?什么弑君,什么杀燕王妃,什么遗诏,不过都是你们凭空捏造罢了……谎言成不了真!要杀便杀,待朕死后,遗臭万年的也只能是你们这群无耻小人!”庆明帝咬牙切齿,语气却又无比畅快。
“谎言成不了真,这句话应当送给皇兄才是。皇兄坚称遗诏之说乃是捏造,不过是认定遗诏已为你所毁,一切都已无对证。”
敬容长公主自一旁上前的侍女手中接过一物,双手高高捧起于身前,宽大祭服衣袖顺势垂下。
她目色凛然,凝声道:“可皇兄且看这是何物——”
庆明帝定睛去看,眼底赫然掀起狂澜,脑中亦轰然作响。
不……
怎么会?
不可能!
真正的遗诏,分明早已被他丢入火盆中烧得干干净净,灰飞烟灭!
一定是假的!
敬容长公主立于神案之前,看向前方:“先皇遗诏在此,尔等接旨——”
“……”
四下躁动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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