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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鸽老的谈兴似乎正盛,他淡淡的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惑命蛊为何会在我手上,我为何又会将此等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北荒的蛮子?」
蒙衍立即躬身道:「这是庄主的事,蒙衍不敢随意猜测。」
鸽老没有理会他的话,自顾自地说道:「百年前,因元武宗的狠辣手段,导致鬼隐大乱,无数门人为此同室操戈,一时血流成河,鬼隐门千百年的基业几乎毁于一旦,元武宗更自恃鬼王身份将我逐出宗门,丝毫不念同门之情。他既然如此狠心对我,我又岂能轻易就范?所以我趁机闯入了冰窟,将惑命蛊带了出来……」
「至于我为何会选择将惑命蛊交给龙日狂阳,是因为在遇到他之前,我还没有找到能成为惑命蛊宿主的合适人选。如果没有天生的特异体质和超强的意志
,一般人是绝不能承受惑命蛊的力量和反噬的,倘若随便找个人让他成为宿主,一旦被惑命蛊夺舍成为蛊兽,必将引起别人的注意,惑命蛊如此奇物,天下间觊觎它力量的人大有人在。而龙日狂阳不但体魄强悍异于常人,更有无比坚决的意志力,所以他是最适合做惑命蛊宿主的人选。把惑命蛊交给他,不但能以此与他达成交易获得利益,最重要的是,我很想知道惑命蛊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它究竟能将一个人变成何种程度,也很想知道龙日狂阳能不能抵抗得了惑命蛊的侵蚀吞噬。」
蒙衍一边听着一边暗自沉思,接着话道:「事隔十年,龙日狂阳如今既然安然无恙,那想必他已经能够抵抗住惑命蛊的邪灵之力了。」
鸽老却微微皱眉,说道:「惑命蛊的力量绝非人力能可抗衡,当初龙日狂阳将它附身体内后,差一点当场毙命,可他却凭着超强的意志力挺了过来,这令我很是吃惊,虽然他能活下来也有我的原因,但由此可见他的欲望之心何等之强。我惜他之才,于是带着他找到了一个精通阴阳符术的人,请他给龙日狂阳量身打造了一副篆刻了秘术符印的龙鳞铠甲,用以镇压他体内的邪灵之力。有了符印之甲的辅助,龙日狂阳果然能逐渐运用惑命蛊的力量,后来我又传了他一门武功心法,名为神皇诀,此功若能大成,便可成就坚不可摧的霸王功体。而有了惑命蛊作为根基,又有神皇诀的加持,以龙日狂阳的天赋根骨和对力量的渴望,他能成为独步北荒的超凡武夫也并不意外。但……」
他忽然话头微顿,继而眉头不由紧了一紧,然后才继续说道:「但龙鳞甲的符印之力虽能镇压惑命蛊的邪力,可也同样需要吸取穿戴它的人本身的极阳之气作为精魂养分,所以惑命蛊和龙鳞甲都同样是极具消耗的存在,如果龙日狂阳无法脱下龙鳞甲,那就表示他还不能完全驾驭惑命蛊,而他的功体在两种力量的反复攻守煎熬中到底能不能撑到他完全驾驭惑命蛊的那一天,还是个未知之数。」
蒙衍忽然轻声一叹,正色道:「为了一个目标,竟能付出如此代价,这个龙日狂阳,还真是一个令人惊讶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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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老眉毛一挑,微微颔首道:「他的确是一个很令人意外的人,所以值得我给他一个机会。」
蒙衍若有所思,忽然正色道:「依庄主所言,龙日狂阳既然心怀莫大野心,那这种人必定不会一直甘愿受制于人。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将惑命蛊完全控制,庄主就不担心他会生出异心?」
「我能赐他力量,当然就有办法收回。」鸽老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森然笑意,他瞥了蒙衍一眼,「老五,你何时见过我做过亏本的买卖?」
蒙衍背脊微微一寒,连忙道:「庄主智计无双,自然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是蒙衍多虑了。」
鸽老表情平淡,丝毫不见波动。
蒙衍沉默片刻,忽然又疑惑的问道:「庄主刚才说,在鬼隐秘典的记载中,惑命蛊是天下三大最可怕的奇物之一,不知另外两种又是何物?」
鸽老闻言没有立刻回答,他神情有一瞬间的凝重,而后就听他用低沉的语气缓缓说道:「那两种东西,被称为魔种,分别名为太岁和玄穹。传说是上古洪荒时由魔界的天魔遗留在人间的血灵之气孕育而生,可称古往今来最超脱常理的存在,它们不但具有灵识,还有比惑命蛊更为强大的恐怖力量,更有生白骨起生死的神奇妙用。惑命蛊虽邪异无比,但与那两只魔种相比,它也只能排居末位。」鸽老说到这里,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蒙衍虽觉诧异,但察言观色,便知鸽老所言应是不假。但他心中疑惑却更深,不由皱眉问道:「庄主,魔种既然如此之奇,那为何江湖上从未有过相关的传闻?」
鸽老呵呵一笑,说道:「那样惊世骇俗之物,又岂有不
为人知的道理?只是知晓魔种存在的人并不多而已。因为太过玄异之物的存在,往往也只有奇人异士方有机会接触了解。而魔种最近一次为人所知,就是在二十年前……」鸽老话音微顿,似乎欲言又止。
「二十年前?」蒙衍面现诧异,同时念头飞转,忽然间目光一闪,不由得脱口问道:「庄主所指的,莫非是二十年前魔教与中原的那场大战?」
鸽老对他的猜测并未有任何意外,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二十年前魔教教主月之华举全教之力进犯中原,便是自恃有魔种在身。只可惜魔种虽令中原武林血流成河,但因中途魔教内部出了变故,导致魔种分离,月之华也为此命丧中原,从此以后,魔种太岁下落不明,魔教中人只能带着玄穹狼狈逃回西境,二十年来再没有人踏足中原。而中原武林因忌惮魔教,从那场血战中幸存下来的人也都对此绝口不提,所以天下间知晓魔种的人就更少了。」
「原来如此。」蒙衍恍然点头,他想了想,随后道:「魔种原来竟已经被魔教收为所有,有此魔物相助,难怪当年魔教敢进犯中原了。」
「有魔种相助又如何,人算不如天算,就算当年一身武道修为已臻化境的月之华,最后还不是命丧他乡?」鸽老却淡然一笑,随即摇头道:「魔种之所以能够现世被人知晓,原本与魔教并无关系。因为百年前最先将魔种收为己用的,并非魔教中人。」
蒙衍暗自一惊,随即皱眉道:「不是魔教中人,那又是谁有如此能为,竟能将两只魔种同时收服?」
「那个人啊……」
鸽老语气首次出现难以掩饰的起伏,脸上更浮现出一抹激动的神情,缓缓道:「百年之前,在遥远的北境极深之地,存在着一个无比好战的族群,他们自称天罗族,我曾有幸在他们的都城「天罗幽都」里见过那人一面,彼时的他不但是统领天罗的帝君,更被天罗族人尊为神只,拥有着近神之力的能为。只可惜他后来被族人背叛,据说他一怒之下以一人之力几乎灭尽了天罗全族,然后身负重伤后下落不明。有传说他携着心爱女人的尸体将自己沉入了千年冰湖中殉情而死。否则以他的能为,若有意出世,必将成为千古传奇。」
这位相貌平平但经历背景和来历却极不平凡的老者,语气中首次出现了几分唏嘘感慨之意。
尽管蒙衍也同样是经历了无数风雨的不俗之人,听到鸽老这番叙述也难免心潮起伏,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近神之人?世上当真有如此人物吗?他叫什么名字?」
「他名为天不孤。鸽老微微一叹,由衷道:「我梅饮寒这百多年来,生平佩服的人不多,可天不孤却是唯一一个让我感到恐惧和自叹不如的人。」
「天不孤……」
就在蒙衍还在反复默念这个名字并神情恍惚时,鸽老却忽然淡淡道:「该放鸽子了。」
蒙衍慌忙回神,连忙道:「是。」随即转身走到鸽房的大门口处,伸手轻轻击了两掌。
掌声响起后片刻,整个闻风山庄内就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翅膀扑腾之声,然后黑压压一片几乎能遮蔽整个闻风山庄上空的鸽子就腾空而起,在晨曦中朝着四面八方滚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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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老没有说话,安静的从每一排架子前经过,并亲自打开了那些笼子,闻风山庄内最后一批鸽子也随即飞了出去。
鸽老抬头看着最后一只鸽子消失在还有些灰暗的天空中后,才随手翻开了第二张纸卷,目光一扫,随即双眉就轻轻皱了一皱。
「西北最近是怎么了,这么热闹么?」
鸽老语气里有轻微的诧异,「连落日马场和严守阳都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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