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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宸濠和刘养正又不禁倒吸凉气。
婚宴那一日动手?这定弦和尚倒是打的好算盘,不过说实在话,婚宴那一日确实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只是以朱宸濠跟在朱觐钧左右的熏陶,岂会不明白这个和尚的来意?
婚宴那一日动手却也没有这么容易,其中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就是,明教的人如何混入婚宴中去?
毕竟廉州侯和郡主大婚,甚至连宫里都有可能来人,到时虽然人多,可是防卫也绝不会松懈,只怕到时候亲军各卫都会调出精干的好手,没有身份,想要混进去难如登天。
而定弦和尚说来说去,无非是想朱宸濠助他一臂之力而已,若是让刺客假扮朱宸濠的随从,至少无人敢查验。不过这事儿就难免要沾到朱宸濠的身上,到时候追究起来,他朱宸濠岂不是要做这替罪羊?
定弦和尚似乎早已看破了朱宸濠的心思,笑吟吟地道:“殿下,这件事无论成败,殿下都可以推说是下头有人勾结叛党,和殿下无关,朝廷就算想要追究,只怕也得顾忌一下王爷的身份,若是柳乘风死了,朝廷的平叛大计就更需拖延,王爷反而更加安全。殿下,事已至此,若是能除掉柳乘风,对宁王来说可谓百益无一害,只要殿下点了这个头,明教愿为殿下除此心腹大患。否则柳乘风在一日,有他的聚宝楼和聚宝商行为朝廷敛财,则朝廷的粮饷充足;有他练造新军,则对付江西的精兵健卒至多一两年,就可以练造一支虎贲之师,宁王将来若是事败,只怕败就败在这柳乘风手里了。”
定弦和尚的鼓动对朱宸濠几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与柳乘风仇怨极深。此时京师里头最盼着柳乘风死的,只怕也就是他了。只是他的性子略有几分优柔寡断,虽然定弦和尚不断劝说,他却一直沉默,良久才道:“这件事还要从长再议,刘先生,你立即修书一封,向父王询问,且看看父王的意思如何。”
刘养正正要答应,定弦和尚却不由冷笑。道:“殿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再询问宁王,只怕已经迟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哪,此事对殿下无害,又牵连不到殿下,殿下当速下决断才是。”
朱宸濠一时没了主意,眼睛看向刘养正。
刘养正却是眯着眼,淡淡地道:“禅师。杀柳乘风于你们明教有什么好处?”
刘养正此时也没有主意,不过就怕因这件事被人当了枪使,因此还得试探一下这个定弦和尚再说。
定弦正色道:“柳乘风不除,以他敛财的能力,朝廷的府库势必丰盈,再加上新军练造,将来朝廷就是固若金汤。再者,柳乘风当日杀我明教徒众,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刘养正再无话可说了,沉吟良久,道:“刺客可都挑选好了吗?”
定弦道:“这个放心,明教的人手都是从各省分堂中挑出来的好手,为了刺杀此人,早已做过无数次演练,可以做到万无一失,就算事败,也绝不会攀咬出任何人来。”
刘养正的目光又落到了朱宸濠的身上,说到底,这事儿还得让朱宸濠拿主意。
朱宸濠整个人显得有些焦躁起来,负着手在这房里焦躁地踱步,良久,他抬起头来道:“这件事,宁王府不插手,不过到时廉州侯成婚,本王自然要备上一份厚礼,少不得要人搬抬,只是本王带来的扈从不够,那就对外招募一些吧,招募人手的事,刘先生来办,其他的事,本王一概不问,也一概不想知道。”
他话音刚落,又道:“好了,本王有些乏了,今日就说到这里,定弦师傅,后会有期。”
话说到这份上,朱宸濠是打算豪赌了,口里说一概不问,也不想管,其实就是好为将来多预备一些托词而已,最后真要追究,那就是刘养正招募的人手。
刘养正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却也无可奈何。
定弦和尚听罢,也就放下了心,随即颌首点头道:“那贫僧告辞,王爷不必送。”
其实朱宸濠根本没有送的意思,定弦和尚说罢,已是告辞出去,出去的时候却又是换了一副装扮,把袈裟脱了,换了件儒衫,外头添了件袄子,头上又加了一顶时新的皮帽,倒也让人瞧不出是个和尚,他出了四海商行,看到外头戒备森严的锦衣卫,却是一副客商的打扮,从容地出去,拐过了一条街,便有一顶轿子在这儿等着了,定弦上了轿子,在轿子里沉默了良久,似乎是在琢磨着该到哪儿去,随即才道:“去永春巷。”
轿子转过了几条街,稳稳落下,定弦下了轿子,进了一处茶楼,可是随即又从这茶楼的后门出来,出来时又换了一副装束,一个贫寒读书人的打扮,沿着街道走了几步,消失在一处小巷子里。
这小巷子距离迎春坊不远,受到迎春坊的影响,这儿的地价也不由暴涨起来,一进一出的院子没有千两银子拿不下来。定弦进了一处宅子的后门,拍拍门,有人探出头来,看见是他,警惕地冒出头来张望了片刻,随即道:“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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