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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峪县境,位于西府郡的西南陲,紧靠西山,面临桃竹山,西府河由东北向西南穿境而过。这片曾经乱民纷起的大地,虽然近年经西府军的铁血镇压得以平静,但仍是满目苍凉;被毁的村庄,荒芜的田地,丢弃的器物,遍地皆是。野狗成群的在残墙断壁中穿行,乌鸦凄凉的在野外低飞,见证着人间的悲凉。
一天后,梁仙姐到了西峪县城,这座饱经战乱的城镇,虽经过抢修恢复,但也不复往日的辉煌。梁仙姐穿过城区,到了梅府门前;她跳下马,面对朱红府门,迟疑了一下,还是拴好马,走上前,伸手敲门。
梅府管家正好有事开门,看见一年轻姑娘站在门前,先是一愣,再看梁仙姐布满风尘的衣衫,就有些不悦,但还是礼貌的问:“姑娘,你找谁?”
“我……”梁仙姐低头想了想,说:“我找陈夫人。”
“哪个陈夫人?”
“就是梅家主母,她是我表姨。”
梁仙姐拿出陈姨的书信,递了上去。
管家接过书信,看了梁仙姐几眼,似乎有点不情愿的说:“好吧,姑娘,你稍等。”说着就把门关上了。
梁仙姐在门口等了足有半个时辰,府门“吱哑”的开了,管家招手说:“姑娘,跟我来吧!”
梁仙姐随管家走进府里,来到后堂。
梅府很大,前进第三重,左右分院,包括厢房和花园,假山,亭阁,回廊鱼池;在几经战火的动乱年代,还能保持如此的规模,可见梅府的能力有多大。
梁仙姐跨进后堂,但见梅家主母端坐上席,一丫环正躬身奉茶;管家上前,轻声说了几句,便退了下来。
梁仙姐恭敬行礼:“表姨好!”
梅主母抿了一口清茶,抬抬眉毛看了梁仙姐一眼,不冷不热的问:“姑娘,你是谁?从哪里来?”
梁仙姐说:“小女姓梁,来自十方向阳坡,陈德山是我姨父。”
“别跟我提向阳坡,那是两码事!”梅家主母似乎有点生气,她抬起头来,看着梁仙姐:“姑娘,你认我表姨,但我似乎没有你这样的表侄女呀!管家!”
管家赶忙上前,恭敬的说:“主母。”
“你去库房取十两银子给这位姑娘,好不容易来这一趟,也不能亏待了她。”
“是,主母!”
梅主母再说:“姑娘,我知道你很艰难,但这里也不是你来的地方,你拿了这十两银子,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这才刚见面!梁仙姐明显感觉到了压抑,她看着梅主母,平静的说:“陈夫人,小女虽然没什么,但也不缺这点银子;既然梅家不待见我,小女也不打扰了,告辞!”
梁仙姐转身出府,管家迎面撞见,看看主母,看看盘中的银子,再看看梁仙姐,嗤之以鼻:“瞧这样子,装什么清高呀!”
管家放下银子,躬身问梅主母:“主母,这姑娘可是冒认您的表侄女?小的安排人去教训教训她。”
“算了!”梅主母起身,把袖一甩,说:“她是不是我的表侄女,这重要吗?”
“是,是,小的失言。”管家唯唯诺诺,退了出去。
梅主母复又坐下,丫环继续奉茶。梅主母脸色含怒,眉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怨。梅主母姓李,名离姝,与史淑云是姑表姐妺,陈德山寄居央淑云家中,因而李离姝也经常得见陈德山,一来二往,逐渐的喜欢上了这个憨厚勤劳的小伙子。可是陈德山受不了她的执拗性格,唯我而是的小姐脾气,转而喜欢温婉贤德的史淑云。李离姝一气之下,就远嫁到了梅家,但心中始终忘不了陈德山;陈德山虽然几经沉浮,苦心经营石匠铺,生活却是越过越好。梅主母看在眼中,虽然表面不说什么,心中的妒嫉是与日俱增,这种由爱生恨的心思,终是无法释怀。
梁仙姐出了梅府,牵着马走在行人寥寥,多少略显破旧的西峪城内街道上,漫无目的前行。她不喜欢繁华的地方,而更喜欢清静的效野。人多的地方是好玩,但人多的地方也就意味着危险;相比野兽,人更可怕。至于梅家,梁仙姐本也不抱什么希望,不是每个人都如陈姨,郑家母那么平易近人,和睦可亲。
西峪城,真的让人恪得慌,梁仙姐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午时已过,骄阳如火,大地升腾着一点热气;梁仙姐但觉腹中“咕咕”的叫。从早晨到现在,她没有吃过一点东西;环顾这街上,居然找不到一间可以就餐的馆子;长久的奔波,干粮已然用尽。梁仙姐自责上一站为什么不准备足够的干粮。
饥饿的感觉是让人很难受的,梁仙姐不自觉的用手抚了抚腹部,正寻思到哪儿去找吃的,有一只小手伸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角。梁仙姐一回头,发现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满脸黝黑,衣衫破旧,且明显脏兮;但那眼神却透着无比坚毅。
小男孩一只手举起一个面包,递到梁仙姐面前,稚声说:“大姐姐,你吃。”
梁仙姐惊奇于,男孩身子那么脏,但手拿的面包却很干净。她不好意思接,就摇手说:“小弟弟,我不饿,你自己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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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男孩不缩手,且语气不容置疑:“大姐姐,你饿了,就应该吃东西,那样才能走下去。不要嫌弃我的哦!”
梁仙姐一时语塞,不由自主的接过了面包;小男孩脸上露出了笑容,朝梁仙姐做个鬼脸,一转身,一溜烟的跑向一条巷子。梁仙姐见他双手抚着胸前鼓鼓的,猜他肯定还有很多面包,至于面包从何而来,就不得而知了。
梁仙姐喊得声:“小弟弟!……”
但男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梁仙姐摇摇头,翻身上马,朝城外离去,边走,边把面包凑到嘴边,小心的咬了一囗。啊,真甜!一种蜜样的温情涌入她的心头。梁仙姐笑了,她不知道小男孩为什么会给她面包,但她知道他没有恶意。她无意中低头看到自己的衣衫,皱巴巴的灰扑扑的,同时也发现自己头发凌乱,不觉恍怨大悟。自己这几天忙着赶路,忘了换洗梳理一身,难怪小男孩会看她像同类,难怪梅主母会不给她好脸色。
梁仙姐拍马向前,很快出了城,再向西赶了一段路。前边出现一片水洼,密布略带黄色的水草;水洼中的水清澈见底,时可见带着节纹的小鱼和虾米弹过。
有水鸟落在水洼之中,悠闲的信步,应是在寻找食物。梁仙姐停住,跳下马,蹲到水洼边,用纱巾沾水洗了把脸,再以水面为镜子,梳整弓发鬓,再把外披脱下,就清水洗净,拧干,站起来,这才感觉到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梁仙姐牵着马,继续缓缓而行;什么时候起的,天空布满了阴云,四面的原野上笼罩了一层朦胧的薄雾。前面出现一片遮天的芦苇,芦苇的后面是一片水域,水面悠悠,缓缓的朝西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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