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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是赖恭,黄晅落后半步相陪。
赖恭是个妙人。玄德公本有用他来牵制交州的意思,但因为他与吴巨不睦,而吴巨本人又对荆州很恭顺,所以他这个空头交州刺史就在江陵城中寄寓了数年,始终徒有官俸而无丝毫实权。
换了他人,难免有些抱怨,可赖恭自始至终都很自在,一点都不着急。就连自己为刺史时的部下吏员,也陆续都推举到荆州军府任职,自己只得孤零零一个。
待到这回关羽请赖恭出面,他也是甩着两手,孤零零一个跟来。还是雷远觉得刺史如此太无威仪,于是让黄晅出面,寻郝普要了些仪仗,配给赖恭使用;又请赖恭与自己同船行进,以显尊重。
上午的时候,赖恭在舱里书写信件,预备发给交州的故交、熟人,以张声势。大概这会儿已经写完了,于是出舱来找雷远闲聊。
雷远先起身请他在船头落座,随即道:“仁谨先生过誉了。我非从容,只不过私下以为,在苍梧未必会有与强敌作战的机会。”
“哦?我听说,此番受吴侯之命去往交州的,乃是下邳人步子山。此人素称江东英俊,早在三年前,就任鄱阳太守,编练精锐以图交州,也曾参与过江东对荆州的攻势。续之将军以为,此人不算强敌么?”
“这步子山究竟何等人物,我实不知。但江东人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利益;他们所盼望的,是在荆州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在交趾形成有利于他们的事实局面。真到了我军抵达,江东兵马公然袭击,那岂不成了背盟?”
雷远看看赖恭的神色,继续道:“同理,我军固然会提高警惕,却也不会真的去和江东人作战……果然需得耀武扬威之时,我们杀杀士燮兄弟的锐气,也就够了。”
赖恭想了想,慢慢颔首道:“有理。也就是说,今后无论玄德公和吴侯谁在交州得势,吴巨和士燮两方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
确是如此。
此前孙刘两家都没有直接插手交州,则吴巨和士燮彼此维持均势,只要克制住自家的野心,安稳度日并无问题。可既然孙刘两家插手,两家纵不彼此交锋,却一定不会吝于打击对方的附从势力。
吴巨和士燮无法承受孙刘两家的军事压力,便如昔日淮南豪右联盟在江淮间的窘境。在孙刘两家就交州达成最终处置方案之前,吴巨和士燮这等地方势力的倒霉日子就一刻都不会停!
赖恭叹了口气:“只不知,眼下吴子卿能坚持住么?若吴子卿已然坚持不住,我又当如何应付局面?”
雷远一时沉吟,不好继续谈论。
赖恭特意引起这个话题,便是想要确定荆州军南下的具体方针。而在明白了荆州军的方针以后,赖恭也委婉地表达了他自己的想法。
之前黄晅便认为,吴巨十有八九已经完了。
雷远也这么认为。
交州以五岭为藩篱,而五岭中的通道不止一条。哪怕不经过荆州,直接从扬州豫章郡溯赣水而行,翻越大庾岭,也能抵达士燮兄弟所占据的南海郡。
而江东人偏偏要以荆蛮叛乱为掩护,从苍梧北面的灵渠输送兵力,其目的无非从南北两面挟击苍梧,并截断吴巨对外求援的通道,就是为了速胜。
甚至此前关羽也有所预料,所以才请赖恭参与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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