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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帝刚吃了金丹,正是易怒的时候。再加上他生平最忌讳“谋反”这两个字。他直接将青纱帐内的铜磬愤怒的摔在地上。
“当啷~”
嘉靖帝道:“严家父子罪该万死!朕这些年处处维护他们。前两年,参他们的折子都汇成了河!统统让朕压下了!朕那是估计君臣之情,想着给他们留一条生路!他们不念及朕的恩情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谋反!杀!吕芳,杀!”
吕芳叩首道:“还请皇上明示,杀谁。”
嘉靖帝道:“严世藩,斩立决!严家家产,尽数抄没!派贺六监斩,监斩完严世藩,让他立即再去江西,查抄严家家财!至于严嵩,他已经得了癔症,口流涎水,话都说不清了。或许,他儿子谋反,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知情。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不是富贵了一世么?就让他今后沿街乞讨,了此残生!”
这时候,东厂督公陈宏走进了大殿之内。
陈宏叩首道:“奴婢拜见皇上。”
嘉靖帝问:“什么事?”
陈宏从袖中拿出一份奏折,道:“都察院佥都御史钟楚汉上折,参劾前任浙直总督胡宗宪,勾结严党,矫诏欺君,意图谋反!”
陈宏六年前曾担任过江南织造局监管太监。在任上,他大肆贪污索贿。胡宗宪看不惯他,曾狠狠的整治过他一回。陈宏是个锱铢必较的小人。六年前的那一段恩怨,他始终记在心里。这一回,趁着严党彻底倒台,他想要浑水摸鱼,报复胡宗宪。上折子的佥都御史钟楚汉早就投靠了他。这封奏折,自然是陈宏授意的。
嘉靖帝正在气头上。他将胡宗宪平定东南的大功忘到了九霄云外:“抓!将胡宗宪锁拿进京!”
此言一出,嘉靖帝马上就后悔了。胡宗宪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官,他这个做皇帝的其实比谁都清楚。
陈宏心中暗喜,说道:“奴婢遵旨,奴婢这就差东厂的人去安徽抓捕胡宗宪!”
嘉靖帝却道:“慢着。横竖贺六要去江西抄严嵩的家。让他顺路去安徽,将胡宗宪锁拿进京!”
嘉靖帝清楚,若是让东厂去抓胡宗宪,胡宗宪必死无疑。
陈宏有些失望:“是,皇上。”
嘉靖帝又道:“让内阁拟一道旨意,公示严嵩父子罪行于天下!胆敢为严嵩父子鸣冤叫屈者,杀无赦!”
内阁拟好了旨意。张居正代内阁,在西苑值房将严家父子的罪名宣示给在京正四品以上大员。
正四品以上的京官站满了西苑值房。
张居正宣示完严家父子的诸多罪名,一众官员纷纷伏地大哭:“呜呜呜,杨炼公!夏言老首辅,你们可以瞑目了!”
新任工部左侍郎彭元起身,指着刑部右侍郎许远举的鼻子大骂道:“你当初拜在严嵩门下,是不折不扣的严党!你也好意思哭杨炼公?”
许远举不甘示弱:“彭元,嘉靖三十八年,严嵩过寿,是谁给他送的那幅‘功盖千秋’的字?你才是最铁杆的严党!”
其他官员,亦相互谩骂:“你是严党”、“你特娘才是严党”、“你全家都是严党”!
而后,一群正四品以上大员、两榜进士出身的读书人,竟然在西苑值房内大打出手。或相互撕扯官服,或轮起了王八拳,或像疯狗一般直接动口撕咬自己的政敌。。。。
张居正没有阻止这一场闹剧。他黯然退出内阁值房。走到门口,他失落的想:这就是我大明朝的官员么?靠这样一群人去治理天下,大明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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