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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黑着脸坐在大堂正中,满桂站在一旁,也是一脸的不高兴,他便是这样的人,不高兴就直说,哪怕是对袁崇焕也是一样。
赵率教也不高兴,但礼数还是很周全,他向袁崇焕半跪行了一礼,袁崇焕一摆手,说道:“赵总兵免礼。”
“多谢军门。”
赵率教起身又是一拱手,说道:“这两日和满帅的部下闹了点误会,军门给咱们的铠甲满帅的部下也要抢,军门大人,我寻思这事怕是误会,当面说开了也罢了。只是这铠甲毕竟是军门许了末将的,还是要叫末将的部下搬抬走才是。”
满桂斜着眼道:“你说是你的便是你的?许给你的是程本直还是军门?有没有正式的文书?私下里说给你就敢拿,我现在说把大明天下给你,你去拿罢。”
赵率教冷笑道:“满帅这般等若市井无赖,这嘴脸,今日某算是长了见识。”
满桂大怒,说道:“你这般成心排挤我,是不是要打一架?今日若是动手,管教你再也爬不起来。”
赵率教只是冷笑,根本不理会满桂。
满桂满嘴都是粗言秽语,确实不大象样,而且此人因为其宣大和蒙古鞑官的出身,平素不大自信,总担心会受到暗害和排挤。
这一次的事,满桂已经知道程本直擅自将铠甲许给了赵率教,但他入城之后就有一个相熟的小吏告诉他刚来了几百领铁甲,铁甲是每个将领最爱之物,有几百领甲满桂部下的实力会猛涨,这可不是绵甲或皮甲,关宁铁骑装备是好,可也没有办法给每个兵丁都装备铁鳞甲,那等昂贵之物不仅价格高昂,成本很高,而且制造周期相当的长,所以朝廷以举国之力也不可能供给辽东太多。
九边其余的各军镇也是要甲胄的,只是给他们的少,给辽东的多。辽东铁骑营的装备,在大明九边已经算是最好了。
满桂算算自己的内丁中还有不少只有绵甲的,若多几百领铁甲,内丁则是多半披戴铁甲,余下的绵甲和皮甲可以拿来装备正兵营,自家部下的实力会涨上一倍有余,是以听闻这消息后立刻去库中领甲,他是骄狂惯了的,宁远城中向来他为第一,祖大寿第二,有了甲当然是满桂为先,不料此次惹出了赵率教,不管是官职还是实力皆不下自己,这事顶住了牛,满桂虽然气愤,也只能先图个口上快活。
“满将军。”袁崇焕沉着脸道:“都是朝廷武官,须得给赵帅还有自己都留些体面。”
袁崇焕积威之下,满桂虽有不悦,也只能先闭了嘴。
程本直这时苦笑道:“都是在下不对,未料满帅对这些甲也有兴趣,先许了赵帅。这事怪在下,一会若两位大帅不嫌在下身份不够,在下置酒一席,向两位大帅陪罪。”
赵率教一摆手,说道:“此事和程赞画无关,酒是要喝的,不过不需陪罪。这甲某也是要定了,要真的开打,某也是谁都不惧。”
袁崇焕一脸不悦,说道:“都是朝廷经制兵马,铁甲亦是朝廷的,难道是你们的私产不成,满将军,此事毕竟是我的赞画先许了赵将军,依我之意,赵将军吃些亏,分二百领与你,他取三百,两位将军,意下如何?”
赵率教略一思忖,知道想独取是难了,原本是军门和程赞画一番好意,却闹成这副光景,想来也无趣,毕竟又多领一百,面子里子也都有了,当下一拱手,说道:“末将遵军门大人之意便是。”
袁崇焕微微点头,此事原本就是故意为之,压一下诸将,自己这般分法,对赵率教又压又打,此人识相,未来可以用他。
满桂却是一副愤怒模样,半响不语。
袁崇焕不悦,起身怫袖道:“此事就这样了,满将军事了之后可以回山海关去,我这里用不得你了。”
满桂怒色稍解,他今次过来也是有效忠之意,虽然满桂自忖手中实力越来越强,对袁崇焕也不及两年前那么恭谨听命,可是现在袁崇焕加了兵部侍郎,就任辽东巡抚,赵率教和祖大寿诸将都凛然听命,眼看要复地收城,将锦州一带重新收复囊中,也是有巨大的利益要重新分配,如果在此时被撵回关门,固然总督王之臣会非常高兴,可是又何必依附这种权势地位都压不住袁崇焕的空头总督?
历任经略,总督,都有督抚相稳的问题,这也是国朝体制不妥之处,巡抚也是差遣官,一般加佥都御史,少数加兵部侍郎,总督则一般加本兵或侍郎衔,不管是在官衔和差事上,两者多有重叠之处,总督名义上可以管辖巡抚,然而巡抚在自己的职权范围之内,只要稍微强势一些就可以对总督不加理会,就象当年的王化贞,此人由于是东林一脉,根本不将经略熊廷弼看在眼中,对熊的指令阴奉阳违,凡事皆自行其事。由于王化贞的权势很大,所以广宁诸将也依附于他,反而把熊廷弼给架空了,督抚相争,并不是看谁官位大谁赢,而是看其手腕心机权术,还有背后的支持力量。孙承宗强势,则辽西无人能与其争,高第上位,未设巡抚,仍然是经略为大。而现在的王之臣龟缩在山海关,号令不行,无人遵其令,袁崇焕挟大胜之余威,任侍郎巡抚,威势无人能与之抗。另外经略多年,诸将多出于其门下,现在除非是孙承宗复起,否则辽西已经无人能与之相抗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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