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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到底意味着什么?
时光若是回到二十年前,周一诺一定开心地回答,买新衣服、吃好吃的,而且妈妈永远不会在那几天催她做寒假作业。
可对于将要迈入29岁还仍旧单身的她来说,过年意味着要给亲戚朋友家的熊孩子们发压岁钱,那可是肉包子打狗一般赚不回来的红钞票,只要是矮一辈儿的,多少总要意思一下。这年头物价飞涨,红包额度跟着见涨。若是包少了,肯定会有人在暗地里鄙视她,这么大年纪,也没个男人帮衬着,日子果然过得穷酸,女人这辈子,还是要有男人才好过;包多了么,周一诺发现自己压根儿不会多包,谁会跟钱过不去,还要特意包个大肉包子么?那才是真真儿的血本无归。
关系普通点的,两百块维持一下面子当个基数。至于表哥堂姐家的小娃娃们,五百才够。听说堂姐今年怀二胎了。周一诺苦着脸,仿佛看见一大把毛爷爷远离自己而去。
这些可都是血汗钱啊!
邓清对周一诺的肉包打狗说嗤之以鼻,有本事你自己生一个去啊?越早生不是能越早拿到回本?
偏偏到现在,女儿连男朋友都没一个,生孩子的事儿,更是影子都没有。
丫头一到家,她就想提提这事,可看到她眼底的黑眼圈和一直不停的哈欠,当娘的又觉得很心疼。
如果有了男人成了家,她一个姑娘伢,哪还用这么天南海北的到处跑?
窗外不时有鞭炮声响起,连带着各种汽车警报声,犹如一场鞭炮对报警器的挑逗,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水乳交融不绝于耳。
昨天去了奶奶家,今天去了外婆家,初一初二的保留节目已经落幕。在亲戚们的各种炮弹轰击后,周一诺成了一个从战场上抬回来的伤残士兵,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喘气儿。
居然还活着,幸亏我命大。
其实,周一诺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
按照世俗的眼光,她俨然成了一个应该被奥特曼活活打死的小怪兽。面对这样的结论,她十分无奈。没有男人的生活其实挺精彩,至少不用委屈自己迁就别人。
昨天眼见堂姐左手拎着四处乱窜的老大,右手捂着肚子里的老二,嚷孩子,吼老公,不停地埋怨后者身为父亲的无作为。
以后我也要成为那样的女人吗,整天过着这样可怕的日子?周一诺双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抬头望着天花板。
咦,想想就觉得后颈发凉。
门没锁,邓清端了一杯热牛奶进来,她挥手打掉周一诺的脚丫子,皱着眉,“像个么斯样子!”
周一诺翻身坐起,憨憨地笑,“反正在自己屋里,哪个来看。”
“你个懒猪。”邓清坐在床边,手上捏着手机,手心微微冒汗。
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做过很多遍,但每次她都会莫名觉得紧张,那种夹杂着希冀与忐忑的情绪,此刻又一次均匀分布在她每一个细胞里。
周一诺喝了口牛奶,舔去嘴边薄薄一层奶沫子,她抬起头,发现母亲大人全身肌肉紧张,握着手机的指尖仿佛还有些微微的颤抖,便敏锐地察觉到,哼,又到这时候了。
把牛奶放到床头,周一诺伸出手,“拿出来撒。”
邓清一愣,睁大了眼,“你说么斯?”
“手机撒,你肯定又有某个联系方式要我看一看咧。说不定还有么斯男人要我去见一见咧。”周一诺歪着脸,双眼微眯,含笑把母亲的尴尬看在眼里。
把手机扔在床上,邓清鼻腔里挤出一个哼字,“明天有空吧?约你明天中午吃饭。”
刚把锁屏打开,还没来得及看,周一诺迅速抬头,哭丧着脸,“为么斯是中午啊,我要睡懒觉啊!”
“睡睡睡,成天就只晓得睡!”邓清伸出手指,戳着周一诺的脑袋,“睡死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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