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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见到母亲离别时的泪水,而劝说她留在家里。
人们争着向车厢里挤,保尔占到一个上铺,在那儿他可以俯视过道上激动万分的旅客。
大家都把布口袋塞到铺位底下,这可不太容易。
列车出站后,旅客们安静下来了,因为他们要大吃大喝了。
保尔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保尔想去的头一个地方是位于市中心的克列夏季克大街。他沿着台阶缓缓而上,登上天桥,眼前的一切依旧如故。在天桥上,他边走边抚摩着光滑的栏杆。快到尽头了,他停了下来。天桥上空荡荡的,夜空如此深邃、美丽、令人心旷神怡。夜色给苍穹披上了一层黑天鹅绒,无数的星星如磷火一般,闪烁不定。天地间隐约相交的地方,昏暗中透出城市的点点灯光……
有几个人朝保尔·柯察金走来,他们热烈的争辩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保尔无心观赏那万家灯火,迈步走下天桥。
保尔·柯察金走到克列夏季克大街,进入军区特勤处的警卫室。在那儿他得知朱赫来早已离开了本市。
警卫长问了保尔很多问题,在他确信这小伙子跟朱赫来很熟悉之后,才告诉他朱赫来在两个月前被调往塔什干,如今正在土耳其斯坦前线工作。保尔很失望,也无心再停留,转身就走,他觉得很累,就在大门外的台阶上休息。
电车轰鸣而过,行人川流不息,真是一座繁华的城市。时而传来阵阵女人的笑语,时而响起男子的喊声,时而有小伙子大发感慨,时而又有老者沙哑的咳嗽声。电车把电影院照得如同白昼。大街上人来人往,笑声不绝于耳,这就是大都市的夜晚。
街上喧闹的景象使保尔觉得心情好些。但该去哪儿呢?回到索洛缅卡区住在朋友家,那太远了。倒是大学环路离这儿近些,保尔想起一个人来。“对,除了朱赫来,我不是还要探望丽达吗?在那里,我可以和阿基姆或米哈伊拉过夜。”
还有一段距离,保尔已经看到了楼房高处窗户里的灯光。他尽量静下心来,拉开橡木大门,在楼梯的平台上他站了几秒钟。同时,他听见在门的那一边,丽达的房间里,有人在说话,还有人在弹吉它。
“噢,看来连吉它都让弹了!政策变宽松了。”保尔一边心里想着,一边轻轻地敲了敲门。由于情绪激动,他不自觉地咬紧了嘴唇。
一个两鬓垂着卷发的陌生的年轻女人打开门,她疑惑地看着保尔:
“您找谁呀?”
从门缝里保尔看见了屋里陌生的摆设,他心里明白了。
“我可以见见丽达·乌斯季诺维奇吗?”
“她不在这儿住了。一月份她到了哈尔科夫,听说后来去了莫斯科。”
“阿基姆同志还在这楼里住吗?他有没有搬走?”
“他也搬走了。现在他是敖德萨省团委书记。”
保尔只好转身离开,重返这座城市的愉悦心情消失殆尽。
该好好想想去哪儿过夜了。
“要是这么一家一家找下去,怕是跑断了腿也找不到一个朋友。”保尔嘟哝着,强压下心头的沮丧和郁闷。不过后来他还是决定去找潘克拉托夫,就算碰运气吧。这个码头装卸工住在码头附近,去他家比去索洛缅卡区近些。
当走到潘克拉托夫家门口时,保尔已经累坏了。他边敲着曾是红褐色的门边心里盘算:“要是他也找不到,我就在小船舱里凑合一宿算了,再不乱跑了。”
开门的是潘克拉托夫的母亲,她头上扎着素色头巾,在下巴下打了个结。
“请问您潘克拉托夫在家吗,大娘?”
“他刚回到家。您找他?”
老太太没认出保尔,她回头喊儿子的小名:
“有人找你,甘卡!”
保尔跟着她进了屋,把布口袋放在地上。潘克拉托夫从桌边转过身来,嘴里咬着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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