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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已经过去了三百年。三百年前的死人的演讲,早就不被需要了。
六龙教需要的,是这些人对“人类”这一身份的认同,是对“进步”的自豪。
是对“未来会更好”的绝对信仰。
“未来本应更好,如果它没有变得更好,就一定是有问题的”。
这是一种“信仰”。
有一个叫做哈耶克曾经说:“历史就是一部通胀史。只有在现代工业体系兴起后,在金本位制下,才有过两百年尺度上物价不变的历史(1714-1914年的英国,1749-1939年的美国)。”金本位下政府放弃了货币发行的决定权。在哈耶克看来,除非政府放弃了这个权力,否则就天然有滥发货币的倾向。现代人把温和的通胀归功于独立的银行和背后的体制,而把专制王朝看做靠通胀搜刮民财的惯犯。
但向山在了解到这一段话的时候,告诉他这个观点的人同时也告诉他,这个观点仅仅适用于极为狭窄的历史时间段。
实际上,纵观整个历史,封建时代的通货膨胀率低得另现代人发指。
除非是国家糜烂到一定程度,或者皇帝有智力、认知层面的巨大缺陷,不然的话,封建王朝不会轻启滥铸。滥铸一旦开启,天下都会陷入动乱。
而在这样的“特殊时期”之外,大部分正常的时代,封建社会的稳定性都高于资本主义时代。
对于现代社会来说,百分之五的通货膨胀率依旧属于“正常”的范畴,甚至稍低一些的通胀率都可以算作“温和”。但若是通胀率低于百分之一,反而会叫人担心社会的发展速度。
百分之五的通胀率是个什么概念?这意味着一个人的个人继续,在存储十年之后,购买力要几乎下跌一半了。
可对于现代人来说,这依旧是“正常的”,“合理的”。
而封建时代,则完全不是一个样子。对于真正稳定的封建王朝来说,通货膨胀率超过百分之一都算恐怖。古罗马虽以三世纪的通胀臭名昭着,但在更长的历史尺度上,这只是极为偶然的插曲。从公元前150年左右到公元50年,古罗马的小麦价格只增长了区区50%。论物价的稳定性,英国在实施金本位前的几个世纪也毫不逊于金本位后的两百年。从1200年到1700年五百年间,除了16世纪小麦价格年均增长1。5%以外,其它世纪里价格的变化几乎为零。在宋朝三百多年的历史上,作为流通主体的一文和两文铜钱,重量和成色都极为稳定。后金尽管以王朝末期两次滥铸闻名,其开国至19世纪中期两百年间谷物价格也只增长了3。5倍,折合年均通胀0。6%。
有人认为,这正是因为“认知”的根本差异。
对于封建时代的人而言,“明天”是“今天”的重复,“未来”是“现在”的复制,世界从未变化,巨大的变化早在神话中就已经完成。所谓“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便是由此而来。
封建时代的人类,也很少会心甘情愿地去贷款。贫困者在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才会借一笔钱延续生命,所谓“救急”便是如此。甚少听说有钱人贷款。他们只有放贷的传统。而“投资”一类的行为更是稀罕。
这对于现代人来说,却是司空见惯的。
因为,进入资本主义社会之后,飞速的科技发展,与生产力提升,让所有人都具有了一个共识——“明天会比今天更好”。
因为“明天会比今天更好”,所以一部分人类会为了明日更大的收益,而在今日背负上巨大的债务。
资本主义时代与封建时代的人类,有着根本性的认知差距。
而更妙的是,人类对未来的想象,又反过来引导了社会的发展。
正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未来会比现在更好”,所以才会有人愿意投放资源进行科技研发。因为他们相信,投入进研发的钱,会切实推动世界向前,同时让自身过得更好。
嗯,所以“未来会更好”的信仰,也不完全是假象。
沿着“未来的想象”的指引,提前借用“未来可能拥有的资源”,来影响“现在”……
嗯,在古人看来,这一定是可怕的魔法吧。
只是,“借用未来的力量”终归还是有极限了。而借到透支了,进步的速度却不幸没有跟上……
或者说,如果“进步”的速度没有“透支之人”预料中那么快的话……
代价的偿还与清算就会及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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