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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花可真是全身是宝呀!”何志忠赞叹了一声,一脸老实无害,只问蒋长扬:“敢问蒋公子,您这位朋友可还京中?若是方便,想高价请他帮忙带一株这种牡丹,或是帮忙买点种子。”
这不是明摆着敲边鼓,帮自己要花么?牡丹一愣,脸一热,悄悄扯了何志忠一把,自家这个老爹,什么都好,就是一关系到儿女,总是脸皮特别厚。何志忠反手将她手握住了,无比诚恳地看着蒋长扬,一脸期待。
何家父女小动作落到蒋长扬地眼里,蒋长扬不由暗自好笑。这世间自有痴人,有人爱财,有人爱名,有人爱权势,有人爱美色,有人爱金石,有人爱名兵,如今自己却遇上一个爱花成痴了。这何家人,也算是恩怨分明,有骨气,明事理人家,可以交往得。蒋长扬想到此,便微微一笑:“我那朋友如今不京中,不方便请他。若是喜欢,待到秋天分了株或是嫁接成功,我便让人取了送去府上好了。”
倒是个大方。牡丹脱口而出:“不必这么麻烦,给我几颗种子就好。”此时众人多不用种子繁殖牡丹,而是用分株或是嫁接繁殖。坊间还流行着一种做法,但凡好一点品种,一旦花谢后,立时便会剪去,只因为众人认为任它结种会叫花品种退化。若是蒋家这个花匠是个真懂行,只怕这些花早被修剪干净了,根本不会留下这种子。
蒋长扬扫了一眼这挂果紫牡丹,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若是喜欢,只管数摘去。”
牡丹见他大方,却也不想叫他吃了亏,便笑道:“只要几颗就够了,用不得这许多。我那里也有几株公子这里没有品种,到时候正好连先前说好那魏紫、玉楼点翠一并送了来。”
说到此,牡丹看了一眼那缩头缩脑花匠,想到若是他不懂,给自己一包老出不了芽种子那可真是浪费了,便忍不住提醒道:“这些结种子,拿了播种,将来用花苗来做嫁接砧木也极不错,只是牡丹籽喜嫩不喜老,采摘要及时。不然采晚了就不易出苗了。”牡丹种子娇贵古怪,嫩一年便可发芽,稍微老一点两年发芽,很老就要三年才能出芽,而且是要当年采当年种,不然出苗率非常非常低。实是太复杂了!蒋长扬微微有些发怔,上前打量了那种子一番,愁眉苦脸:“那要什么时候采摘才合适呢?”许人几颗种子,本以为是非常简单事情,哪里晓得会这么复杂?只是自己答应了要给人家种子,自然要送好才行,少不得要仔细打探清楚。
牡丹笑道:“蒋公子不必烦恼,等到这果皮成蟹黄色时候,记得让人摘下来就行,然后交给我处理吧。”她是有私心,她要大规模生产种植,怎么处理这牡丹花种子相关技术,才不白白告诉旁人呢。
蒋长扬见她已经给了明确答复,说是果皮成蟹黄色就可以摘下,其他他自然不去管。也不推辞牡丹许给他花,笑道:“如此便叨扰了。”严肃地看着那花匠道:“你仔细将这些花种子看牢了,待到zhngpi变成蟹黄色就赶紧摘下来。”
那花匠虚抹了一把冷汗,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蒋长扬神色,见蒋长扬没什么特别表情,晓得找到真正会养牡丹人之前是不会处罚自己,遂将一颗心放下大半,连忙表态:“公子放心,下仆就算是豁出这条命去,也必然不会叫它有任何闪失。”
蒋长扬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如果是这样,你这条命早就该交出来了。你有几条命?”那花匠一时变了脸色,颤抖着嘴唇不敢多话,突然伏倒地,朝蒋长扬深深一拜:“公子仁厚,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蒋长扬看向牡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人打理这些花木,还请您教教他怎么管理这些花木吧?”
牡丹叫那花匠上来,认真交代了他几桩平时养护牡丹花需要注意事项:“浇水一定要见干见湿,不浇则已,浇则浇透,不能积水,夏天不能中午浇,要么就早上太阳未出来之前,要么就太阳下坡之后,好用雨水或是河水,不然就用打出来放上一两天井水。”
那花匠才吃了一个大亏,不敢有所怠慢,小心应下不提。
牡丹临告辞前,却又想起清华郡主要请蒋长扬去做客事情来,便担忧地道:“清华郡主过后没有找您麻烦吧?”
蒋长扬微微一笑:“我家中等她请帖呢。”见何家父子几人面上露出不过意神色来,便笑道:“不必替我担忧,潘世子从来与我交好,不会让我过不去。我此番去,便能将这事儿给消弭了。”
何志忠看了蒋长扬这座宅子,想到他所作所为,再看他气定神闲样子,下意识地便对他所说话信了了七八分。想到这事儿自家也不可能帮上什么忙,便又说了几句客气话,起身告辞。
离了蒋家宅子,何志忠心情好,引着牡丹曲江池畔游了一圈,指着紫云楼道:“科进士关宴举行之时,教坊ji乐会来表演,圣上会紫云楼上垂帘观望。以前你没机会出来,明年春天正好遇上,到时候可以来看看热闹。若是运气好,兴许还能见着圣上。”
牡丹凑他趣,特意捡着些无关紧要问题问东问西,和大郎二人插科打诨,把何志忠逗开怀不已。恍然间突然想起来:“了不得了,我让四郎宴请张五郎,这会儿也差不多了,去晚了只怕说我们不敬,赶紧回去。”说完拨马回身,催促牡丹与大郎些跟上。
一行人走至修正坊附近,忽见一个苍老妇人立大路中间哭声哀嚎,a着一口外地口音向来往之人求援:“救救我家三娘子。”行人却是不怎么理睬,或是有人不忍,递给几个钱,她却又不要,只是捂脸恸哭。
牡丹抬眼看过去,但见那老妇人身上穿着细布襦裙,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虽然不华丽,却也干净整齐,像是个中等人家下人样子,却不似泼皮无赖,便起了几分好奇,得到何志忠允许后,让雨荷上前去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老妇人哭号了半日,此时方见有人肯耐心听自己说话,也顾不得其他,大步流星赶上前来一把揪住牡丹马缰,哭号道:“小娘子行行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救我家三娘子。”
何志忠皱眉举鞭呵道:“松开!有什么话好好说,这样抓抓扯扯,小心我鞭子!”
那老妇人方松开手,指指不远处树荫下:“我家三娘子不小心触怒了夫君,一纸休书赶了出来,她娘家又不此,我们主仆三人去时无处可去!她病急无力,将身上钱全数用光了。刚被邸店赶了出来,她却又病得昏死了,万望郎君垂怜,救救她吧!”
物伤其类,牡丹心头一寒,乞求地看向何志忠。何志忠叹了口气,道:“过去看看。”
但见路旁树荫下,一袭还算干净草席铺地上,一个年约十七八岁丫鬟装扮女子跪坐上面,怀里搂着个年约二十年轻妇人,正垂泪。身边只得两个又小又旧包袱,二人头上身上半点值钱首饰全无。
一行人走至修正坊附近,忽见一个苍老夫人立大路中间哭声哀嚎,操着一口外地口音向来往之人求援:“救救我家三娘子。”行人却不怎么理睬,或是有人不忍,递给几个钱,她却又不要,只是捂脸恸哭。
牡丹抬眼看过去,但见那老妇人身上穿着细布襦裙,头发也梳整整齐齐,虽然不华丽,却也干净整齐,像是个中等人家下人样子,却不似无赖泼皮,便起了几分好奇,得到何志忠允许后,让雨荷上前去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老妇人哭号了半日,此事方见有人肯耐心听自己说话,也顾不得其他,大步流星赶上前来一把揪住牡丹马缰,哭号道:“小娘子行行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久久我家三娘子。”
何志忠皱眉举鞭喝道:“松开!有什么话好好说,这样抓抓扯扯小心我鞭子。”
那老妇人方松开手,指指不远处树荫下:“我家三娘子不小心触怒了夫君,一纸修书敢了出来,她娘家又不此处,外面主仆三人确实无处可去!她病急无力,将身上钱全数用光了,刚被邸赶了出来,她却又病得昏死了,万望郎君垂怜,救救她吧!”
牡丹看分明,那年轻妇人虽然昏迷不醒,五官长相却是美丽精致,是个少见美人胚子。
何志忠见状也觉得稀罕:“你要我们帮你,却也要说清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她原来夫家又是谁?她又是哪家女儿,因何被休?不然我们怎好不明不白就帮了你们?”
那老妇人好一番哭诉,牡丹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那妇人娘家姓秦,本是扬州人氏,父母双亡,被叔婶嫁给这京中通善坊颜八郎,那男人容貌长丑陋之极,秦氏却也没说什么,夫妻相安无事。哪晓得半月前,寝室正梳妆,那颜八郎躲一旁偷看,秦氏骤然间镜子里看到了他,吓得昏死过去。颜八郎痛恨不已,无论秦氏怎么告饶乞求都不行,一纸休书就将她赶了出来。可怜山长水远,有家不能归,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美女野兽配,不是喜剧是悲剧。这样一个算不上过错过错,竟然就成为被休弃理由。秦氏却也不去告,任由被弃,牡丹忍不住道:“为何不去告他?”
那妇人呆了一呆,苦笑道:“已经见弃,告了又如何?不过多得一点财物罢了。要说我家三娘子,差就差没有父兄,不是本地人……”
牡丹有些发呆,虽然百般筹谋,到底她仗着也不过是身后有得力父兄罢了,不然一样凄惨,多就是玉石俱焚,哪里去讨公道?她有些害怕地往何志忠身后缩了缩,抓紧了何大郎手。
何志忠看到女儿样子,沉声道:“扶起来,将人送到附近近邸店去,马上去医馆请大夫,若是想回扬州,过两个月可以和我们商队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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