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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紧张地问道:“怎怎么了?”
“是蛇,”吴痕板着脸说道,“两头蛇与水流的共振。”
两头蛇。我忽然忆起趴在青蛇尾上的红色小虫,难道是两头蛇?心中不觉一阵恶心。
“这种两头蛇也叫越王蛇,能通过改变振动频率与其他物体发生共振,从而使它自身微小的振动造成巨大的破坏。”吴痕道,“它们只有一头有眼,但它们几乎没有视力。两头蛇对血十分敏感,能通过嗅觉准确判断猎物的位置。之前那些两头蛇应该都处于休眠状态,是被血腥味惊动的。”
吴痕身上的血迹早已凝固了,斑驳的紫黑色贴在他衣服的表层。上学的时候,我也曾读到过关于两头蛇的古文,说是孙叔敖小时候杀了条两头蛇,表现他替人着想、为民除害云云,后来长大还做了高官。
我依稀记得文章中的描述,“见两头之蛇者死”。原以为古人只是迷信,何况我根本不相信两头蛇的存在,读这种文章也就一笑过之了;谁知这世上还真有两头蛇,还这么恶心,也不知道孙叔敖这神人怎么做到小屁孩儿一个就把它给灭了。我努了努嘴,小孩都能搞定的东西,我们怕什么。
吴痕摇了摇头:“两头蛇多为群居,独见一条十有八九是已经受了伤而被队伍抛开。之前壁画上的两头蛇密密麻麻,我们再晚一步,也许墙壁就完全震裂了。”他顿了顿,“说也奇怪,这么小的两头蛇品种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而且两头蛇背部是呈灰黑色的,刚刚面对我们的竟是它们血红色的腹部。”
难道它们用背吸附在壁画上?等等那是真的两头蛇?可在我印象中,那些火红色的“虫子”是画在壁画上的啊。莫非刘谦也跟过来了,表演“大变活蛇”么?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剧痛又向我袭来。我捏住左手手腕,捏得手掌都往外凸了,却依旧没有任何触觉,除了撕裂般的疼痛。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像运动过后的运动员的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喷出一口白雾。我跪倒在地上,翻滚后仰面朝上,四周一块地全是汗的战利品。
吴痕抓过我的左手,剧痛定格在一个地方挥散不去,我几乎要哭出来。他扯开包在手腕的衣服布条,皱了皱眉。我是只敢看他,不敢看自己的手腕,真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种惨状。
无数的刺往我的肉里钻。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感觉。冥冥之中,我感觉自己像是站立在刚刚正躺着的地方,两旁是斑驳,前后是长长的走道。我看了看地上,没有血迹,吴痕也不见了踪影。
只是左手仍遗留着一阵隐隐的痛。我抬起左手,想说是不是吴痕帮我处理好了,可惊讶的是,上面并没有任何包扎,也没有任何伤痕。
幻境?我心说。现在是幻境,还是之前?忽然,一阵“嗒嗒、嗒嗒”的声音从我身后响了起来。我踮起脚尖往前跑了一段,到了一处墙壁比较往侧面凹的地方,便背贴着墙壁,听着那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比吴痕的脚步声杂乱甚多,来的不止一个人。脚步声越发清晰而杂乱,我手心湿漉漉的,捏紧了拳头。
四五个高大的人跟着两束手电的光往前走着,没有一句台词。手电的光从我的脚尖前一晃而过,又照向了远处的黑暗。没有被发现。我舒了一口气。可瞬间,我却感到我浑身都变得冰凉,浸湿了一身的白毛汗----当我看到队伍最后一个人的脸。
那是爷爷的脸。他背着一个鼓起的登山包,依稀的白发在黑暗中并不显眼,但他严肃的神情绝对是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模仿出来的----那种不用紧锁眉头、压低眼睛、抿着嘴唇就能让人肃然起敬的神情。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差一点就要跳出来掉到爷爷面前。不,我没有认错,他右手的手腕上分明映出那令我窒息的蛇皮刺青。
我揉了揉脸,看着爷爷从我眼前经过的侧脸,是那样清晰,那样真实。我的心砰砰乱跳,不可能,不可能!这么黑的环境中怎么可能看清人脸!
蛇皮刺青忽地又将我的视线吸了过去,我本是不愿意看的,盯着它就像是盯着太阳一般刺眼,然而眼球又被定住了,移动不得。刺青变得清晰,又变得模糊;膨胀,又缩小。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像是揪着我的发丝,难受不得。
爷爷的身影从我眼前掠过去,梦魇般地掠过去。
我想起来了。
“我可不能再玩了,”望着山边蓝紫色的散云,好似奔腾的快马落下的尾巴,我摇了摇头,心中泛起不舍,“爷爷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雨可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我说:“这么早就要吃饭啊”她踌躇了一会儿,又说道:“要不,我陪你一起回家去?”
夕阳映着两个小小的身影,越拉越长。
翻过一个矮矮的山丘,便回到了爷爷住的山庄。这里是爷爷长大的地方,淡淡的山,淡淡的水,淡淡的山庄,淡淡的人。退休后爷爷便回到了他的起点,也许人到了一定年纪,就是喜欢这种闲适的生活吧。
几只雁从暗紫的天空中划过----然而年少的我却并不知道空间的概念,只觉得它们飞得慢极了,像是吃饱饭后散个小步一样。每次放假到这里来,总能看到冬前夏后来来回回的雁,便在地上与它们一起奔跑着,心中满满的都是优越感。
山庄的房子亮起零星的灯光,我和雨可钻进田地,绕到爷爷的房子后面。我与雨可道了再见,变转身想推门进去。可我忽然被雨可拉住了。我回过头,笑着说道:“你又舍不得我回去啦?”
雨可一脸奇怪地看向房子的窗户,问道:“你们家在烧火吗?”
我有些疑惑她为什么会问这个。因为爷爷把房子的窗户都用油纸糊了起来,说是比窗帘效果还要好;而且灶台与窗户还有一定距离,要是在烧火,也是从窗外看不到的。
于是,我稍稍离房子远了几步,咦?窗沿怎么透出这么亮的光?我的第一反映是想说房子里该不会着火了吧,但随即被我否定了,那光似乎只有一小搓。着实就像是房间里的火焰映出来,摇曳不定,亮度却比火焰略胜一筹。
我眯起眼,趴在窗沿,透过细细的缝往里看。刺眼的光使我的视线很不清楚,在强光中,我最先辨认出的颜色----红色。我心中叫了一声,但没敢发出声音。这个缝着实太细了,实在是看不到任何别的东西。
“哎,你看!”雨可指了指窗户。我顺着看去,看到窗户上沿的油纸有指甲盖大的破损,是上周搬梯子时不小心挂破的。要是有两把凳子多好啊,叠在一起再踩上去的高度,恰好能够使我透过油纸的小孔看到房间内的东西。
我往周围望了望,全是高高矮矮的麦穗和其他的农作物堆积,割收不久后的田地除了一片土地的颜色,中午杂物。一眼搜寻后,我的目光停在了邻家沈姨的后屋。
每逢天气暖和的下午,总会有好几个从妈妈辈到奶奶辈的女人围在其中一家人的后门口,排一圈小板凳,一边折着菜,一边唠唠家常。男人们从田里或是工地上或是山外什么地方回家了,也是一眼就能望见。
沈姨家后屋应该会有小板凳吧?我心中想着,看向雨可。雨可似乎会意到了我的想法,微微皱了下眉。“还是踩我身上吧,”她说道,“沈姨不太好吧。”
我愣了一下。眼前的雨可看起来那么单薄,就像身后的一根麦穗,何况还是个女孩子。那多不好意思啊。可是,如果去向沈姨借,又该怎么说呢?
“沈姨,我们想借一下你们家的小板凳用来偷窥一下我们家,行吗?”噫,怎么可能行呢?不说“偷窥”,就是踩在小板凳上,人家也不会乐意呀。难不成还能偷?不行不行,这么扯淡的想法,怎么能出现在我这样一个堂堂洛家小姐的脑海里?
我踌躇了一会儿,可雨可倒好像毫不在意,很快就已经蹲在窗边准备着了。她招手让我过去踩到她肩上,我纠结地走到她旁边,还是迈不了腿。
“你你确定行?”“没事啦!”雨可爽快地答道。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我只能硬着头皮踩上了她的肩。我扶着窗,第二条腿还没迈上去便有些摇晃。
“小心点。”雨可轻声说道。我站稳,把脸凑近小孔。我屏住呼吸的同时,感觉脚下一紧,是雨可越发握紧我的脚踝。我抓住房檐,尽可能减小自身对雨可的压力。当我的眼睛与小孔平行吻合,我第一眼看清房间内的状况时,我忽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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