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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好笑,千年的世家,崔干半截身子都在土里了,纵横官场几十载,却头一次对一个人生出了一种恐惧感。而对象却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娃,这是多么地令人不可思议。
那次吐血后,身子骨至今都没好利索。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虽然最后拼死一搏,总算把那个妖孽给逼出了京城。但城里的舆论风向却没有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
据自己下人禀报,市面上的册子不但没有变少,反而更多。这让崔干气得牙痒痒,可却不敢明目张胆的去阻拦。虽然没经受过后世信息大爆炸的洗礼,可人老成精的官场老油子却知道这种事是越描越黑,除了等待风波平息别无他法。
“确定是从三原县来得么?”
崔干靠在软枕上,面色阴沉,听着下人回报道:“是,郎君,那阎肃跟随程咬金多年,是程府的家将,是派给那妖女做领头护卫得。刚刚奴看着他押了几大车的东西入了胜业坊……”
崔干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嘴角冒出一丝冷笑,“听闻那妖女舌绽莲花,从皇后娘娘拿弄走了不少钱,又哄骗诸多皇子公主勋贵子弟弄了个什么商盟,看来是要有所动作了。”
“郎君,咱们难道就这样干坐着?这样欺辱咱们,还打了公子,这口气着实难以下咽。”
崔干冷笑,“忍?自然是不能忍得。”
顿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道:“只是我等联手逼迫陛下将妖女赶出了京城,若现在再有动作,逼陛下太甚,怕是不妥。你且继续派人盯着,若有异常再来禀告。”
“是,郎君。”
在另一边,东宫的一处小楼上,李承乾靠窗而坐,手里拿着一卷书正在看着。忽然听见外面有人禀报道:“殿下,三原县崇阳县主有书信。”
“哦?”
李承乾缓缓放下书卷,道:“拿来于孤吧。”
“是,殿下。”
小黄门弓着身子,挑开帘子,将一封用红烛油封口的信笺拿了进来。
一个多月过去了,李承乾整个人似乎变得沉稳了许多。童年的纯真正在他身上渐渐褪去,多了一份为人君的深沉,甚至给人感觉有些阴沉。
小黄门大气不敢出,自打程家女郎被迫离京后,他们的主子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气势深沉却不乏凌厉,好像已慢慢长成一代君王。君王的心思不可猜,这是东宫的人最近最深的体会。
这栋小楼并不大,在这偌大的长安城,非皇亲国戚,官宦人家是没有资格建高层建筑得。哪怕这栋小楼也只能勉强算二层,二楼更像是一个亭子,在四面的屋檐下,都以竹为帘,整个楼都是透空的。
虽说唐朝的时候,温度要比后面的宋朝温暖许多,冬日的长安在现代人眼里看来并不算冷。可到底已是寒冬腊月了,就算有竹帘隔着,在没有火盆的情况下,还是能感受到冬日的那一丝寒冷。
自打程家女郎走了以后,太子每日都要在这阁楼里读书。这种在世人眼里明显是自虐的行为李承乾却做得兴致勃勃,当陛下得知问起时,还说什么只有这样才能更好感受百姓之苦,领悟圣贤书。
为此陛下还大大夸赞了太子。小黄门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只觉这阁楼里都快把人冻成冰块了,又见太子连一件皮裘都没有穿,却不像他那般瑟瑟发抖,不由暗暗赞叹,果不愧是太子殿下,龙子龙孙,跟他们这种卑贱人不可同日而语。
李承乾用小黄门递上来的剪子把信拆开,从上到下快速阅览了一遍,冰冷的脸上似春雪消融,慢慢露出了一丝微笑,稍纵即逝,随即便又恢复了平常,如冰块一般,冒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略微点了下头,道:“吩咐下去,继续盯着世家,特别是崔家,若有异常,速来禀报。”
顿了下又道:“程家女郎在西市的铺子要开张了,传孤旨意,让大伴那日前去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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