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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用这种方法!百姓又何罪之有!?他们不该是你的垫脚石!”姬桓厉喝,一下子好像当年那个严酷冷漠的掌事大师兄又回来了。
月谣肩膀一颤,整个人被喝住了。
窗外的风儿吹进来,吹得烛火剧烈地跳动,映入他的眼眸,犹如两团熊熊燃烧的怒火。
“当年在藏书阁,我教过你,何为正道,何为君臣。君臣同心,百姓同力,天下才能长治久安。禁言、重法、告密……你还真是敢写!攸攸之口犹如江水,君主便是上面的舟船。江水不可堵,一旦堵住,最后就是滔天洪水。小小一个纳言司成立,告密之风若是盛行开来,告密者信口就可以污蔑旁人,又有多少无辜百姓惨遭牢狱之灾?刑法严苛,百姓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长此以往便会官逼、民反!你如今一人脱身,却害得帝畿走向危亡,你到底懂不懂?!”
他逼着她,一字一句犀利得好似万剑穿心,直将月谣逼到祸国殃民的境地。
两个人和好至今,除了逼得师忝谋反那一次,她自知理亏,之后他就没有这样冲她吼过,原以为两人心意交通,已至水乳、交融的境地,没想到不过小小的一本天纲经,便惹得他大怒。
天纲经中本就是为了维护王道,难道任由百姓轻视王道再生祸乱吗?先王为何被逼宫惨死,还不是那些无知士子挑起民祸?且礼法礼法,既然有礼自然少不了法,严法之下才能绝了那些不轨之心?纳言司就在她手里,要如何运作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情,难道只有他这个高高在上的逍遥门掌门才知道如何体恤百姓,她就不知?
今日她倒是看透了,原来在他眼里,自己终究还是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
那些床榻间哄着她的甜言蜜语此刻都像结了冰的冰刀,一下下戳在她的心上,气得她太阳穴突突地狂跳。
她素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脑袋发热,当下狠狠推了他一把,“左右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那你一剑杀了我啊!韩萱不是预言了吗?你今日不杀了我这个变数,岂不是辜负了她拖着羸弱的身子还要给我算卦的恩情!?”
姬桓一贯在师弟师妹们面前做惯了大家长的模样,素来只有他训斥别人的份,如今这个做错了事的竟然嗓门比他还大,焉能不叫他气急?
“你就是这个遇事不知理智思考的性子!一味喊打喊杀!你当这朝局人心也和战场杀人一样,手起刀落就痛快了事的吗?朝局复杂如高手对弈,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你一味激进,只会叫人杀得片甲不留!就是你今日一时得了陛下宠信又如何?一旦成了弃子,桩桩件件秋后算账,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月谣心中一番冷笑。
想不到姬掌门和韩萱呆一块儿久了,也得了这未卜先知的能力。心中所想,嘴巴里便蹦了出来,“若真到了那地步,还劳烦姬掌门买一席草席,将我草草裹
了扔进乱葬岗去!”
姬桓快要被她这幅样子气笑了。
她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听不出他的意思!
“我与你陈析个中利害,你又钻的什么牛角尖?真是无理取闹!罢了!与其眼看你走到那一步,不如今日就将你带回去,在藏书阁里学上几年!”
说罢就要去拉她。
姬桓向来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说要把她带回去那就一定会带回去,此时他也是被月谣气昏了头,要知道一朝左司马,岂是他说要带走就带得走的?
然而月谣也是一时血气翻涌没了平日的冷静,见他朝自己拉扯过来,一掌拍下去要躲,却反而被他抓个正着,他力大得很,一时竟真的被他拖出去几步。她心下大急,竟然抽了剑,剑光如芒,从姬桓眼前闪过,他下意识地一松手,原本两人拉锯的力道松懈了一边,便失了控,月谣连连后退进步,脚下没留神便摔在了地上,正好书案侧后方有一个高花几,上面摆了一株极其雅致的盆栽,那花盆摇晃了几下,当头砸了下来……
月谣正一头磕在花几上,后脑钝痛得很,还不及回神,头顶又挨了一顿猛砸,顿时脑袋破了一道口子,血密密麻麻地涌了出来。
头昏眼花之际,她看见姬桓神色大惊,朝自己冲了过来……
窗外夜色沉沉,乌云盖住了所有的星光,整个大地都陷入死寂一般的黑暗。
月谣从昏睡中醒转时,天已经亮了,身旁被衾冰凉,也不知枕边人是早就起了还是没睡。她慢慢地坐起来,脑子痛得很,整个人天旋地转的,还没坐起来复又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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