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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亨到底小孩儿心性,登时也顾不得徐玠这个主子了,当真蹬蹬蹬跑过去,扒在树上细瞧了半晌,过后一下子便泄了气。
这树上哪里来的“梅花儿”?
那分明便是将上好绢布剪出花来,再粘上去的假花。
因那花样子绞得极工巧,更兼染色工夫非凡,远远看去,当真是色如胭脂、晕若朝霞,与真花一般无二,也难怪利亨会看错。
“瞧清楚了没有?”徐玠走过来,拿大伞在元贞的小伞上碰了碰,得意洋洋地在那显摆:
“哈,上当了吧?这绢花儿可是爷亲画的图样、亲配的颜料,再叫了老师傅做出来的。别说是你了,就是那些老工匠,也是瞧不出来的。”
元贞灰心丧气地垂头站着,好一会儿后,又小声嘟囔道:“那……那也是花儿,奴才只说开花儿了,又……又没说开的是真花。”
徐玠故意“哼”了一声,作势要敲他脑袋,吓得他抱着头鼠窜,小短腿“吧唧吧唧”踩出一溜水花儿,直溅了徐玠半袍子。
徐玠却也不恼,更未去追,只笑着掸了掸衣角,便收了伞,管自拾级而上,顺着抄手游廊往前走去。
梅氏百货的后院极大,几乎覆盖了东城大街的三分之一,重重院落交错排列,迷宫也似,有那不熟悉路的,真能在这里绕晕。
徐玠自不虞迷路。
他熟稔地穿过几道门户,很快便来到一扇月洞门前。
此院之后,便非元贞与利亨能去的了。
事实上,若非徐玠亲至,守院的暗哨早就跳出来拦路了。
小哥儿俩倒也知机,立在门边守着,多一眼都不往里瞧。
徐玠满意地扫了他们一眼,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很静,亦很空,地面上铺着大块青石,石缝间连根杂草都没有,显是时常有人清理的。
“爷来了,小的给您请安。”管事金大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抢步上前见礼。
徐玠也不多言,只将手向前一伸。
金大柱立时自袖中取出一只竹筒,双手呈上:“这是才从庄上送来的。”
那竹筒前端封着火漆,显是秘信。
徐玠信手接了,一面往正房走,一面问:“何思远走了?”
“是,老爷。”金大柱挑起织锦门帘,沉声回道:“何家一家人前天晚上赶在关城门前出了城,高、柳两位一路缀着他们,亲眼瞧见他们买船往江南去了。”
“让他们盯紧点儿。实在不行,把人再往远处赶一赶。”徐玠脚步不停跨进门槛,面色一派淡然。
朱氏一倒,何思远便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在徐玠原本的计划里,这人此时已经死了。
届时,一具死状可疑的尸首,再加几封从密处“搜到”的“情书”,朱氏再无生理。
除非王府不要脸、老朱家不要命。
而这是绝不可能的。
东平郡王乃是皇室宗亲,他的后头,可是连着当朝天子呢。
试问这世上谁敢把皇帝的面皮扔地上踩?
活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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