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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已经是一笔不菲的花销了。
此外,黄朴还很心软,遇有家境贫寒的同窗或同僚,必定出手接济,就连底下的吏目家中有事,只要被他知晓,他也定会花钱资助,且借出去的银子从不催还,由得对方拖欠甚至就此不还,真正是脱略行迹、粪土金钱。
除开这两样花钱的大头,黄朴还要养家。
他家境清贫,一家老小都在祖籍种地,每年出息有限,全都靠黄朴供给,且族中子弟读书上进的一切花用,亦是黄朴负担的。
如此一来,他那点口俸就很是捉襟见肘了。
是故,为官多年,黄朴至今却还是穷得买不起马车,有急需时,也只能与老百姓一样去车马行雇车,平素出门亦多步行,唯有上衙之时,才会乘坐官轿。
如此清廉朴素的好官,如李曜这样的学子,自是无比敬重且钦佩的。
“说起来,你那几个同窗去了何处?”黄朴此时含笑问道,一面向李曜身后张了张,神态自然,并无一丝为官者的架子。
李曜见状,越发为其风度心折,回话也愈加恭谨:“回先生的话,他们几个有事先回去了,学生没与他们一起走。”
“今日来送行的,除了你们几个,便再无旁人了么?”黄朴再度问道,语气十分随和,就像与同僚闲话一般。
李曜忙躬身道:“除了学生等之外,今日应该还有不少人来送行。只学生们来得也晚了些,送行的人大半都散了,余下的人里,学生也就只识得徐清风一人而已。”
言至此处,他面上已然现出了神往之色。
黄朴抚须而笑:“原来徐五郎也来了。”
徐玠徐五郎,号清风客,这在京中士子圈里是众所皆知的,因他诗才与文才俱佳,人又生得俊美风流,便有人谓之“清风徐来”,这徐清风的名号便也渐渐叫开了。
“是啊,先生,徐清风也来了,学生有同窗识得他,指出来给学生瞧了。学生能见其真容,也算不虚此行。”李曜似是难掩心底激动,声音都扬起了几分,也不待黄朴问,便滔滔不绝地又往下说道:
“学生们来得极巧,方一赶到路口,便见那那徐清风站在道旁,伞也不打,便这般沐雨栉风,口占五律一首,其‘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一联,实令人击节赞叹。”
他越说越是激动,几乎手舞足蹈起来,又大声地道:
“王大人当即仰天长笑,连说三个‘好’字,尽酒一瓯、打马而去,那蹄声未尽,徐清风之诗竟也不绝,却是连两二首,以旷古绝唱、壮王大人行色,其情其景,正是‘挥手自兹去、萧萧斑马鸣’,凡在场者,无不折服。”
语毕,忽又想起还有个黄先生在前,李曜顿觉自己这狂放模样委实失礼,忙垂眸束手:“学生失礼了。实是那徐清风连写两首送行诗,首首高绝,学生一时有感而发,这才多言了几句。”
“无妨的,在我跟前,逊之尽可畅所欲言。”黄朴微笑着掠了掠衣袖,面色疏清而远,有一种出离尘世的高旷,语声似叹似赞:“徐清风,果然好诗。”
无论人品如何,那两首五律,确实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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