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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玠飞快打住,没敢再往下想。
不是他煞风景,实是那话本子里曾经说过,世有河蟹大神,挥舞两把大螯,但凡你敢多个想头,必定一老钳子剪下来,就问你怕不怕?
反正徐玠是怕了。
抱着丸砸玩了一会儿,红药到底力有不逮,整条胳膊都酸了,只得将它放进了徐玠带来的大篮子里。
徐玠安置好肥猫,便自袖中取出一沓纸来,“刷”地递了过去,笑言:“喏,欠了你好些话本子了,这里有三十章,你先瞧着。”
红药探手接了,却一反常态地未及去看,而是转首望住他,澈眸如水,映出将雨的阴霾的天。
“我能问问慧娘的事儿么?”她启唇问道,目中蕴着积压已久的不解:
“不瞒你说,这一个多月来,我天天琢磨这事儿,总也想不明白,也不记得前世的时候,萧家都发生了些什么。”
她难得地黯然起来,眉轻拢、眼微垂,睫羽覆下来,眼窝下便有了一片细淡的影:“换以前我也不爱想这些,只这一次却不一样。”
她又抬眼去看徐玠,长睫如浓密的扇,拢住清莹莹两汪眼波:
“从前你叫我做的那些,多多少少我还能猜出个大概来,唯有国公府这一遭儿,都是你在后头安排的,我就像那装点门面的人偶,你说一句,我便动一下,我就有点儿……”
她停住话头,眼波睇去一旁,似是在思考该如何措词,数息之后,方解嘲地一笑:“罢了,我脑瓜子笨,也不知该怎么说,反正就那么个意思,你应该能懂。”
说着,那眼波便又流盼而回,凝在徐玠的脸上,随后,红唇轻启,吐出一句软糯低语:
“刘瘸子,跟老身说说呗。”
徐玠险些没一口喷出来。
前头还说得好好儿的,最后这一句,破功了啊。
他咳嗽了一声,顾自转去阶前坐了,从袖笼里取出一方干净的素帕,迎风抖开,平平整整铺在阶上,方冲着红药招手:“坐这里说,这话有点儿长。”
红药忙跟过去坐了,两手捏住话本子,切切望向徐玠。
徐玠再度清了清嗓子,方道:“这话要从前世说起。前世的鸿嘉年间,我在辽北呆过段日子,就此结识了正在军中的萧四和李九。”
“萧四?就是金执卫的那位萧将军么?还有那李九就是李九牛?你前世就认识他们了?”红药连声问道。
徐玠点头叹道:“是啊,上辈子就认识了,我们还结拜了兄弟。他们那时候都是小旗,下头的兵老弱病残,别说打仗了,种地都不成。”
他拍了拍衣袖,感慨万千。
那个时候的辽北,赤地千里,庄稼连年欠收,军饷又迟迟不发,各大门阀势力绞缠,致使边军羸弱不堪,能打仗的龟缩不动,不能打的却尽驱前线,被金兵铁骑杀得节节溃败。
直到后来,金军越战越勇,积聚了大量的人、财、物,而大齐边军却被杀得吓破了胆,所谓能战之兵竟逃得比谁都快,于是,一败涂地。
徐玠勾起唇,将这些冰冷的回忆抛开,续道:“有一回,我们哥几个在一处吃酒,不知怎么便说起家中事来,萧四醉了,就告诉我说,建昭年间,他家里出了件大事,致使家道中落。”
怕红药不明白,他又解释:“那时候我的样子变得很厉害,他没认出我来,且我也没敢告诉他们实情,怕给他们招祸。不过,我却是识得萧四的,他一说家中出事,我便知道是在说国公府。”
“萧将军说的,便是……慧娘那件事?”红药试探地问道。
徐玠“嗯”了一声,道:“的确就是此事。萧四说,当年他母亲做寿,三公主驾临,寿宴办得很热闹,却不料他未婚妻殷姑娘淹死在了湖边。因那一处荷叶特别多,尸首直到晚上才被人发现。”
原来,前世的慧娘,竟是真的淹死了。
红药不禁有些叹惋。
这姑娘,真真是个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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