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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布帚也是青衣想出来的,法子虽粗浅,却也管用,只消找来布条编了粗粗的几根,以柔声的细丝绳缚在裙内,从外头再瞧不出来的。
待到用时,便解开系带儿,布条儿就此松散开来,走在雪地上时,脚印便全被它扫净了,真真踏雪无痕。
便是靠着此物,朱氏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至草垛,丁点鞋印儿没留。
这也就是庄子大,田地亦多,草垛子堆得到处都是,马家的她们找不过来,若换作别处怕也没这般容易。
唯可恨田地脏乱,所幸天寒,气味倒还不算冲鼻。
举目望向空寂的四野,朱氏得意地挑了挑眉。
装疯卖傻、打骂婢仆,都是她的主意,为的便是混淆视听,让那些恶奴以为她好欺,就此放松警惕。
如今,戏已收场,她也算没白吃了辛苦。
至于青衣,她却是一早与朱氏分开了,约莫马家的她们方才便是发现了她故意留下的脚印,追了过去。
朱氏腿蹲得有些麻,轻轻挪动了一下,想着,青衣许是该回转了。
却不知这丫头用了什么法子,骗得马家的并麻婆子团团转。
朱氏面上涌起一丝好奇,却又在须臾间化作冷笑。
一个奴才若是过于聪明了,主子总会有些不放心的。
她勾着唇,看着远处兀自出神。
蓦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叮——”
轻细的铃声,单弱地、卑怯地,还带着几分讨好。
朱氏眉眼不动,侧首看向一旁。
青衣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两手扶地跪着,冻得通红的手深深地嵌进了雪中。
“都好了?”
朱氏抬手掠了掠发鬓,语声很是淡然。
“是,主子。”青衣脑袋垂得极低,朱氏只能瞧见她的发顶。
朱氏她眸光微闪,神情似笑而非笑:“嗯,不错,没堕了你师父的名儿。”
“婢子断不敢和师父比的。”青衣的声音一以贯之地柔弱,鼻尖儿几乎触地。
朱氏所说的师父,便是向采青。
青衣者,向采青之衣钵也。
这丫头是跟着送东西的马车混进庄子的。
朱氏曾经拿名簿来瞧过,那上头记着青衣是半年前进的王府,向采青只在其中过了一道儿手,是以后来向采青虽走了,这丫头却留了下来。
甫听得青衣之名时,朱氏委实好笑,想着怎么就有人拿个梨园行的行当作了名儿?
再怎么着,王府的奴才也比戏子要高贵些罢。
过后听了青衣的解释,她才明白原是这么个意思。
看着眼前几乎被大雪染白的发顶,朱氏面上浮起一个淡笑。
她最满意青衣的便是这一点:
懂事。
知进退、识分寸,一行一止皆牢记着尊卑上下,比向采青老实多了。
至少表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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