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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一半,林宛平似乎是戛然而止,并没有往下说。她一贯是稳重老成的样子,鲜少有这样的一面,这反倒是让陈秋芹心里犯嘀咕了。
王大雷只是私下里同她说过,团长嫂子以前也参加过革命,是个积极的革命女干部,为了新□□是出了不少大力的,可是她也不知道嫂子这话里是不是有什么心里难过的,又不好意思当面说出来。
她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吴招弟,便心下明白了,“团长嫂子,我和招弟姐就先回去吧,你说的我会好好琢磨得,可能是因为我有了他以后,一直没来得及同我们家老王联系上,我总觉得他不知道我给他怀着孩子,我也怕孩子以后……”
这些忧伤顾虑在林宛平看来,全都是闲散女人的矫情,这要是都忙活着事业,谁还能这么伤春悲秋?全都是旧时代给女人的这些胡乱想法。
“你回头安安心心的养身子,平日里有空就来我这儿,我自然有事儿安排你做,你也就不用胡思乱想了。”
告别了林宛平以后,吴招弟挺着大肚子,看着走在她身边默不作声的陈秋芹,“秋芹呐,嫂子说的有道理,你别想太多,踏踏实实养孩子,你还有姐呢呀,你担忧也是过日子,不担忧不也是过日子?”
陈秋芹这才展露了笑容,扯了一个微笑给吴招弟,然后伸手摸了摸吴招弟的肚子,“招弟姐,要不我明儿开始给你肚子里的我女婿做衣裳吧,你看,要不咱闲着都是闲着的。”
“成,妹子你说啥就是啥,咱们姐俩儿夜赶紧忙活起来。”
一个人留在家里的林宛平看着窗户外头越走越远的那俩孕妇,心里头也微微扯动了几分。其实不乖陈秋芹心里头多想,自打陈秋芹怀孕的消息写在信里送出去以后,这王大雷就再也没给过回信。
白山军团的干部们,也大都没了什么音信,谁也不知道他们走哪儿去了。
其实也不过是家属院的女人们不知道罢了,中央指挥部还是晓得的,这事儿林宛平心里清楚。她知道,铁定是整个军区的人都被指派了什么特殊的任务,这才紧赶慢赶地掖着藏着消息,不让家属们知道,免得走漏了风声。
毕竟,国是建了,可是不见得反动势力就一点儿都没有了。
但是一些话,林宛平也不能同她们讲得太清楚,做人当然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比较好。
林宛平看着什么都不清楚都不懂的陈秋芹,满腔都是对丈夫的思念,以至于她自己都挂记不上肚子里的孩子。她也感慨了,这年头了,咋还有这么单纯的小媳妇儿呢?
陈秋芹和吴招弟回了住处,便开始动身在家里找起布料来。
吴招弟生的时候,估摸着得是开春儿,那会儿还有倒春寒呢,小娃娃的衣服自然不能太单薄了,起码应该厚实点儿,挡风点儿。
陈秋芹惯是会那些家常的手艺活儿,什么绣个花儿啊,贴个补丁啊,缝个衣裳啊,就算不是信手拈来,起码也是轻车熟路的。她还拆了一件从老家带回来的棉袄,把里头的棉花拿出去,到老乡家里弹一弹,回头一股脑儿装进缝出来的小衣裳里。
吴招弟可就没有这么巧的手了,她只是一身蛮力,挥锄头下地干活儿倒是真有两下子,可是拿起绣花针,她就嘚嘚瑟瑟地使不上力。
但是,挺着肚子的吴招弟不可能挥锄头去,只能在陈秋芹的逼迫下,学着穿针引线,学着缝扣子,统共来说,也无非就是给陈秋芹打杂干活儿的。
陈秋芹见了吴招弟的那双笨手,也是叫苦不迭啊,“招弟姐啊,你咋连穿线都不会呢,就是舔一下,然后对准了,穿过去啊。”
吴招弟又照着做了两遍,还都是以失败告终。她简直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不成了,不成了,妹子啊,你姐姐我看来是弄不了这个东西了。”
“姐,咋能不学了呢,以后我女婿衣服上要弄个补丁,要缝个扣子,你都能使上力啊,再说,你还能帮老吴补军装了啊,这样他也就不说你是个傻媳妇儿了。”
“呸,她还敢说我是傻媳妇儿?谁给他的熊心豹子胆?就是我隔了几天没出去收拾他吧,他就要翻了天了不成?”
陈秋芹拿着手里做得半成的小棉袄,心虚地低下了头。
陈秋芹:老王,可不是我说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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