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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阴影中现身,却依然有半个身子停留在暗处;即便林祐的守护神堪称当世第一,焕发的魔力光辉仍然无法冲散镜子大师刻意制造的全部黑暗。
欧迪姆身上一副嬉皮士风格打扮,既入乡随俗,又符合了祂某方面的性格特质。
“你来帮忙,那两个魔神领情吗?或者更进一步说,祂们知情吗?”林祐不动声色,似乎并不为“消失”的同伴担心。
“只要利益一致,祂们知不知道,何必考虑那么多呢?”
“利益一致,不尽然吧?”林祐笑着反驳,“你的利益诉求无非是康斯坦丁的灵魂;想让他遭遇困境,走投无路之下向你求助。到时候契约订立,你就要依约帮他解决困难;那两個魔神反而成为你的对手了。”
“如果是契约的要求,那也没有办法;谁让我最尊重契约精神呢?”镜子大师自我标榜道。
“给别人制造麻烦,再出面解决麻烦;要我说你何必这样拐弯抹角,直接上门威胁不就好了?难道康斯坦丁还有能力对抗你么?”林祐对这种“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的举动嗤之以鼻。
欧迪姆连连摇头:“不不不,那样做可不对。我是个放贷的商人,而不是拦路抢劫的土匪;我做事是讲规矩的。”
“规矩,什么样的规矩能约束一个恶魔?什么样的恶魔会真正守规矩?”林祐差点笑出声来。
“越是没有规矩约束的时候,那些自我约束才更有价值。它不是法律的限制,也不是道德的桎梏,而是发自内心的自我认知;是阻止你走向混乱和自我毁灭的牢固缰绳。”欧迪姆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话说得颇有哲学意味,可惜林祐根本不吃这一套;完全不留情面地质问道:“这是你为自己脱裤子放屁找的借口?”
“事实上,这是我为预防万一,逃脱事后清算找的借口。”欧迪姆坦然应道,“我已经知道了诸神系对这一事件的定性,也知道祂们对保护‘未知’的决心。所以,我必须为介入事态找到充分的理由。”
“你有必要这么担心吗?”林祐质疑道,“康斯坦丁、格林德沃乃至邓布利多,他们的入局多多少少都与你有所关联;你本就是推动整件事发生的重要源头之一,过程中干预事件的发展也是合情合理。”
“这就是最让我担心的地方;当整件事被认定为‘未知’的时候,我就必须确保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合情合理’。因为我和事件中的其他人不一样;不论那几个魔神,还是康斯坦丁、格林德沃,祂们都尚未看破世界真相。”
欧迪姆脸上的担忧不似作伪;
“因为没有看破世界真相,所以祂们的每一个举动都可以被视为‘无心’之举;而我的每一个举动却都有可能被认定为‘有心’。但是,所谓‘未知’,恰恰需要‘无心’来塑造,‘有心’只能造成破坏。”
林祐若有所思地说道:“也就是说,当‘未知’出现之后,你这个事件源头反而要退出一切主导地位;除非有其他当事人‘无心’之下把你重新拉回事件当中?而对于一个恶魔来说,最容易与其他当事人建立联系的方式,当然是契约。”
看着欧迪姆微笑颔首表示认同,林祐不由陷入沉思;如果对方的判断正确,那倒是为自己解答了许多疑惑,也算是为今后介入“未知”厘清了标准。
就是不知道这个判断和标准是对是错。
“所以,我们两个作为事件中仅有的‘有心’者,不如就在这儿聊聊天,坐观事件的发展,不是很好嘛?免得把事情搞砸了,惹来诸神系的责难。”镜子大师蛊惑道。
林祐却表示为难:“可是我身为佛瑞斯特家族的族长,已经被康斯坦丁和邓布利多拖进了这次事件;我是有理由——而且是合情合理地介入事态。”
“对啊,所以我也是合情合理地出现在这里,阻止你继续介入事态的。”欧迪姆笑嘻嘻地说道,“格林德沃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他希望一切事态都在掌握之中,所以就以履行契约的名义,要求我尽量帮他解决不安定因素。”
林祐恍然道:“既然有你在他身边花言巧语,格林德沃也就理所当然地把我视为最大的不安定因素。然后你就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这里,阻拦我的脚步,我猜的对吗?”
“恰恰相反,莪可不是花言巧语,而是实话实说。不论邓布利多还是康斯坦丁,哪怕再加上那只意外出现的凤凰,他们谁能比你更有威胁、更不受掌控呢?”欧迪姆说得理直气壮。
“你可真懂得玩弄契约,欧迪姆先生。”林祐嗤笑道,“不,更确切地说,你是在玩弄规则。”
“我遵守的唯一规则,就是契约。不论这个契约是限于口头,还是诉诸文字,甚至心照不宣;我都会遵循其内容,并对违约者做出惩罚。”欧迪姆两手一摊,银色的守护神照耀之下,祂的脸上泛出近乎圣洁的光芒。
“你和格林德沃的契约内容又是什么?”林祐追问道,“你会出现在这儿,说明当初格林德沃没有对邓布利多说实话;至少,没有说出全部的实话。”
欧迪姆笑着说:“所以你是决定好了,留在这里与我闲聊吗?那我倒不介意为你解释清楚。”
林祐反问:“以你的所谓规则,如果我现在回答‘是’,是否就意味着与你达成了口头契约?”
“当然。”
林祐抱着手臂沉吟着:“那我可得认真考虑一下;这个答案的覆盖范围未免太宽泛了,只为了得到一个解释,似乎不大值得。”
“那你的建议是什么呢?”
“不如这样;我答应不论发生什么情况,接下来我本人都不会做出直接针对格林德沃的举动,以此换取你和格林德沃之间的契约详情,如何?”林祐小心试探道。
“我觉得应该把措辞改成‘你不做出任何妨碍格林德沃意图的举动’。”
“我可以不直接破坏格林德沃的具体行动,但不保证对他的直接、间接以及最终意图造成破坏。”
“真的要这么抠字眼吗,伯爵先生?”
“跟恶魔订立契约,怎么能不小心呢?尤其阁下还是一个喜欢玩弄契约和规则的恶魔。”
一人一魔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平静的话语下,是一触即发的战斗。
谈得拢,或许还能再聊两句;谈不拢,势必立刻开打,凭实力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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