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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某日午夜时分,春寒料峭,枝头、屋顶上的寒露在月光下依旧晶莹剔透,闪闪泛光,寒冬并未真正退去。
省城近郊的黎明小区,沉浸在一片漆黑,寂静的夜幕里。一部黑色的小轿车悄无声息的滑进小区,车上两双贪婪、卑劣的眼睛时不时的窥视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处老式居民小区,楼盘结构、位置杂乱无章,住户闲杂繁多,早年间有一家物业在管理,但就经营与管理上和业主们产生许多矛盾出现许多弊端,长时间协调不下来,业主们拖欠物业费严重,最终,物业撑不下去自动撤离。后来,又来了几家过来洽谈,也谈不拢,久而久之,这里变成了一处无人服务和管理的絮乱状态。
没有物业管理,小区内经常发生被偷被盗现象,白天还好,到了晚上,三天两头就有人家里的储藏间被撬了,放在里面的自行车、电动车被盗了等小案件屡屡出现。居民们丢了东西报了案,警察每一次也都出警,但收效甚微,最后都不了了之。后来在几个好事业主的倡导下,自发组织聘请了两个保安,专门应对夜间的治安,用于震慑小偷小摸的不请自来。
实际上,偌大的一片小区,无遮无栏,前后左右都有进出口,单单靠这两个保安巡视,又怎么可能起到多大效果,这些业主,如此而为无非也只是求个自我安慰罢了。
黑色小车缓缓地行驶着,驾驶员并未开启车灯,咋一看,犹如一只在黑暗中慢慢爬行的铁甲鬼魅。
小区内的通道口,偶有一盏路灯,但此灯光在漆黑、空阔的夜幕下,如深谷里的一点荧光,缥缈虚无,十几米开外的景物早已模糊不清。
小车依旧缓缓而行,不远处,一条流浪狗慢步溜达,狗鼻时不时凑嗅着身边的杂物。这是只无人饲养的流浪狗,趁着夜色在小区内到处觅食。
车上的两双眼睛同时覓见野狗,眼珠子瞬间如鱼眼般暴突,喷射出贪婪,阴毒的目光。只见坐在副驾驶座的男子,轻轻怕打驾驶员,示意他慢慢把车子停下,车未停稳,副驾驶座的男人早已急不可耐的下车,轻轻地往狗的方向抛去一块骨头,而后蹑手蹑脚地缓慢前行。那只野狗冷不丁被抛来的骨头吓了一跳,往前窜了几下,见身旁没有威胁便停止不动,仿佛间闻到骨头的香味,回过头嗅了几下,很快就找到骨头,兴许是太饿的原因,野狗没有迟疑,张嘴就咬。
只见那男子悄无声息地摸到野狗旁边,手脚麻利的抓取手上的麻袋,往野狗的身上一套,顺势锁紧口袋,高举头顶,猛烈地往地下狠狠摔去,野狗闷哼两声,便无声息。男子动作如此之快,力道如此之大,一切只在瞬息间便已完成。可怜那只野狗,在还未尝到骨头滋味的一瞬间,就已成为凶残男子的囊中之物。
猎物到手,凶残男子贼头贼脑的观察了下左右,便急急返转车后,打开后车厢盖,把装有野狗的麻袋往车厢内一扔,迅速盖上车后盖,闪身坐回副驾驶座。驾驶员立即放开档位快速起步,车子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里···。
江南的初春是个多雨的季节,春雨淅淅沥沥的,时而倾盆如柱时而又细如牛毛,那雨有时一下起来就是十天半月,难得有个晴天,让居住在这个城市里的人们时常有种浸在水里的错觉。
又是连绵细雨多日,卫东的茶叶店今日却异常热闹,李传化领来两位客人,说是他父亲的朋友,一起带来了一副郑板桥的字画,让田九给甄别甄别,是否货真价实。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田九在古玩界内已小有名气,隔三差五的就有人上门找他甄别古董字画,而田九每一次都能准确无误的给出结果,令许多收藏家收获了不少心仪的好东西也少损失了不少冤枉钱,当然,田九自己的腰包也鼓起不少来。
有如今这样收获,归根结底的功劳要记在卫东的身上,如果没有卫东的极力帮衬,田九就是再有能耐,达到的效果和时间也绝不会如此之快。
其实,在古董字画这方面,田九还是有自知自明。他没有这方面的丰富知识和阅历,只是凭借手指的触碰获取古玩上面的信息来判断真假,至于古玩本身的价值他就无法给予准确的答案。久而久之,在这行内,田九形成一种自己独特的风格,他只帮人鉴别真假,不论断价格。
李传化带来的客人咋一看就是个地地道道的个商人,虽说两人的装饰仿着文人墨客,但手上硕大的宝石戒指、金丝边眼镜以及脖子上粗大金项链,就已彻底暴露他们满身的铜臭味。
卫东、田九、李传化及那两位客人,围在大茶桌边,两位客人小心翼翼的慢慢摊开画轴,赫然一面难得糊涂的草隶楷书画卷出现在众人面前。
“难得糊涂”这句平淡无味却又寓意深远的名言,占据大整个画面,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率真和洒脱,字的下面注解一行小字: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转为糊涂更难。
田九旁若无人地轻轻念叨着这行小字,若有所思。早在清代,板桥先生就能一反积习,独善其身,宁可扔掉乌纱回到江边钓鱼,也不愿随波逐流,曲意逢迎、逆心而为。这种高雅豪迈、率真洒脱的气节在当时乃至现在都令人为之感叹。
众人不敢打断田九的思路,都误以为田九正在专注地思考。过了大概一刻钟,田九眼尾无意间扫下众人,这才醒悟,自己这次发自内心的感慨有些超时,他连忙纠正有些跑远的思绪,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站直身子,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道:“这幅书画是真品,如果喜欢可以放心买下,至于价格如何我就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不过,你们倒可以对比同款书画的价格,我想这方面不用我操心,你们肯定比我内行。”
其中一清瘦客人凑上前来,爱不释手的抚摸着画轴,道:“先生真能确定这画是真品吗?”
田九刚要说话,旁边的李传化早已抢先替他作了回答:“安啦,只要九哥说是真的,绝没有人会提出质疑。”
两位客人满面喜容,跟卫东和田九寒暄了几句,自然对李传化也说了不少感谢的话。留下二千元甄别费,乐呵呵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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