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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星兰弱声道:“既然只有一人知道,拢沙宗的宗主又怎、怎知我写的不是凭空杜撰?戏本子原就、原就要加工。”
流传在外的戏本子,哪有几个是真正循历史人物言行来做的?不夸张不美化不修饰,民众哪里会喜欢?
“莫以为你快死了,我就拿你无法。”胡大人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你跟我贫嘴,倒霉受苦的不是你,而是苏玉言,明白了么?”
显然,他对苏玉言和石星兰之间的关系做过事先研究。
果然石星兰抿了抿唇。
她心底也是一团乱麻。原本她写出的戏本子根本不是这一段秘史,只不过归云社和玉桂堂撞了题材,她才拿出了后备的《红颜碎》,本意只为苏玉言救场。
哪知世上偏有这种巧事,她涉及的历史太过隐秘,当世几乎没人知晓——可是石星兰使用春秋笔追溯往事时,哪里晓得其中还有这层利害关系?她想知道什么,春秋笔都会告诉她;她根本不曾意识到的东西,春秋笔又怎么会刻意提醒?
阴差阳错,她竟然将自己和苏玉言都陷入了十足被动的局面。
怎么办,她要供出春秋笔的秘密吗?可这样一来,势必要牵连燕三郎姐弟。
这两人来历不明,排起亲疏远近,在她心目中和苏玉言自然不能比。如果说,供出他俩就能免苏玉言于飞来横祸,那么——
石星兰眼前阵阵发黑,脑袋就不受控制地垂下去,守在一边的翟大夫惊道:“不好!”
她生命力太微弱,即便施针激发,也持续不了多久。
石星兰小声道:“我有两个请求。”
胡大人也真怕她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死了,心道跟将死之人计较什么:“你说。”
“苏玉言与此事无关,你放他走,并且拢沙宗和云城官署从此都不为难玉桂堂。”
胡大人毫不犹豫就应了:“行。”
一个戏子罢了,死活、去留,拢沙宗怎么会在意?
“还,还有,我现在就要见他。”大限即至,她亦有所感。缠绵病榻太久了,她不惧怕死亡,但渴望再见心上人一面。
胡大人道:“不须你说,我已经派人去提他。”原本他想着石星兰若死不开口,就以苏玉言要挟之,那当然是苏玉言本人亲自到场最能撼动她。
石星兰望了一眼窗外,忽然低声道:“天快黑了。”
“什么?”她的声音实在太低,连胡大人都没听清。燕三郎却觉自己身后的竹篓动了一下。
“我说,天要黑了!”石星兰突然提高了音量,“这世上该有报应!”
她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尖利瘆人,连胡大人都忍不住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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