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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者的队伍中突然出现了一位貌美少女,宝髻珠钗,明眸皓齿,杏眼玉颊,引得许多人看了过来。且不说她手中还拿着两根金签,费里称她为“殿下”,单看她一身料子光亮细腻的桃粉色襦裙和一头华贵的头饰,大家也都能猜出她的身份——就是玄玉岛的平阳公主!
“殿下怎么来了,这个时间不应该是在练武场……”费里呆望着平阳。玄玉岛王宫里的公主王子们每个时辰的作息都有严格的规定,两点,应该是殿下午休起来在练武场练习内功的时候……
“本公主请不得一时辰假了么?”平阳眉蹙面恼,但眼眶不争气地红着,“你若真担心我的功夫,也倒不会那天突然给本公主说什么心有远志恕不善终,而非现在动这嘴皮子的功夫劝本公主回去练功。莫非陪练觉得辞去了这一职,本公主就连送别你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平阳这话说得逼人又刻薄,更是拿“本公主”自称,吓得平阳周围的人纷纷噤声,面面相觑。
费里默默听完平阳公主的话。殿下平日里直爽但温仪,很少这样颐指气使,现下看似嗔怒,实则是在赌气:平阳恼他阻拦他是假,不舍离别是真!
“殿下知道,在下……并无此意。”费里微微垂头。
或许是费里的样子表现得太淡然了,平阳恼意更甚:“你又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本公主的意思岂是你能揣度的?!”
费里抬眸,将平阳公主的全貌收尽眼底,轻叹一口气:“殿下若是不理解在下,怎会今日……刻意盛装来送在下。”
费里早就看出了平阳今日来时的不同。他是平阳的陪练,在练武场时,平阳公主都是一身练功轻衣,头发用发带束起;平日不在演武场时见他,殿下也只是一身轻便的衣裳,头发最多由一根簪子挽起。而今日的平阳殿下,并非多严肃的场合,且是匆匆赶来,却盛装出席,衣物极其繁琐,头饰更是华贵俱全。
他深深向平阳做了一揖:“在下……感激不尽!”
这一番话,一揖,让平阳愣在了原地,她没有再说什么,但眼泪不受控制地漱漱流落。贵族之女从小培养仪态,哭号是不雅之举。平阳落泪,却不做声,更惹人心中怜惜、难过。
“贵主,请尽快吧。”刚才那个侍卫请示回来,看到平阳公主情绪正低落,哆哆嗦嗦地说。他是固然不敢在这种时候碍这位贵主的眼,但无奈上级下了指示,他更不敢不从:“其他成员的家属们还在外面候着呢,能让贵主进来已经是通融过了。如果贵主再不离开,外面的家属可又要闹着不让走了。贵主也想开些,这位公子被纳入扩边计划,总归是荣耀……”
“本公主知道了!”平阳不耐将其打断。
侍卫喏喏连声,退到了一边。
平阳擦了擦眼泪,回头瞪了一眼那个侍卫。他前半句话说得还在理,但后半句话说什么让她想开些就真是自作聪明了,来这里送别的亲友们想必没有想不开的,只是不舍得而已。倒也得感谢这个侍卫,把她的失态打住了,她现在觉得冷静多了。
平阳从头上摘下两朵绢花,递到费里手中。
“殿下……这不成规矩!”费里忙要推拒。
但平阳态度坚决,语气又一横:“怎就不成规矩了?桃花是玄玉岛最为特色之花,桃花语还有大展宏图、实现理想之意,陪练在玄玉岛多年,临行时本公主以桃花绢花相赠,有何不妥?”
费里哑口无言,看到手中两朵花中正有一朵妍丽娇艳的桃花,扶额浅笑,又看到另一朵绢花:“这梅花……?”
“雪银氏大院中庭,是梅园。”
“雪银学妹……?!”
平阳点头,在费里惊意的眼神下,把雪银氏的金签摊出:“莉莉说下午有事,不能相送,见签如见人,让平儿来带句话:以梅相赠,愿你在境外不畏困险,坚守初心,终有佳绩!”
关于雪银莉的,平阳想说的还有很多,比方说质问一下费里怎么能把扩边计划这事给莉莉说,莉莉到底有没有发现他在擂台上刻意谦让……但现在肯定是来不及了。
费里将两朵绢花收进贴身的衣袋里。
“谢殿下美意!也请殿下代在下向雪银学妹道一声感谢!”
平阳答应着,在那个“没有眼力劲儿”的侍卫的催促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扩边计划的队伍。
属于冒险者们的队伍启航了。
他们挥着手,在空中向地上的亲友们做着最后的告别,按着排队的顺序,一个个踏入了王国城堡前的传送门,传送的终点,是王国境内离出境线最近的一座岛屿。
其实这座岛屿,经常冒险的洛克们都登过、探寻过,包括费里。他一从传送门出来,看到海滩,大概就知道了自己在岛上的大概位置。但眼前的场景突然从城堡到海滩,这种极大的反差给他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那位刚才与他交谈甚欢的青年追了过来:“你真是平阳公主的陪练?看平阳公主的样子,怕是位娇纵跋扈的……也难怪你会辞了这份职。”
费里死盯着他,语气生硬:“殿下向来温落大方,待人宽和。”
那青年被费里盯得不自然,尴尬地笑笑,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是我乱说了。”又转移话题道:“不过你也真有排面啊,两位贵族小姐为你送行!”
费里瞪他一眼,加快行进的脚步。
“喂!哎!”
“以后这样的话,休要再说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就开个玩笑……不说了不说了。”青年忙道歉。
费里没有继续理他。待那青年再追到费里身边,却发现他眼眶发红,脸上有泪痕。
“你怎么突然……!你刚才和你家人,还有平阳公主告别的时候都没哭,我还以为你不会哭呢!”
“我反射弧长了一点不行吗?!”
无关反射弧,离别之际,谁能不犯酸楚?只是他不想在他们面前露出伤感之意,徒增他们负面情绪。有时的离别,是为了向更远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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