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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苏足足盯了雪银莉有半分钟,牙关紧咬,瞳仁紧缩,竭力克制着自己面容上的惨色。雪银莉微笑地注视着她,这或许不仅仅雪银莉的自信,还是一位500多岁的族系领袖的自信。最终,如雪银莉所料,卡苏放下了面子:“愿闻其详。”
“卡苏小姐有诚意,我自然不胜感激。”雪银莉又和卡苏客套了半句,直切主题,“不过在谈论这个解决办法之前,我希望卡苏小姐能明确三件事。”
卡苏垂下的双手紧握:“请讲。”
“第一点,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虽然卡苏小姐看起来不太愿意提,但我还是要再提醒一下您,您和您的父母,在卡家都没什么地位。”雪银莉平淡地道来。
卡苏的指甲掐进了掌心里:“继续……!”
“第二点,你所怨恨的雷茵小姐,”说到这里,雪银莉明显感觉卡苏的目光向她直勾勾地打过来,“你需要知道,她的身份,不只是雷家本族的小姐。”
卡苏没有做声,等着雪银莉继续说下去。
“国王陛下对她的态度你还没看出来吗?她是周年庆上拯救了公主的功臣,陛下因为错怪了雷扬先生对她还有愧疚之情,多种因素加起来,如果不是有愧于雷扬先生,陛下恨不得把她当干女儿看。你自觉自己想害她,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吗?”
“你也不要总把家族放在嘴边了,正常在王国里行走,你的家族念在你姓卡的份上,尚能让你沾沾家族的名誉。但如果你陷害雷茵小姐这件事一旦查实,你引以为傲的家族根本不会庇护你,也庇护不了你。你觉得你在国王陛下,或者是你家掌门人外祖父的眼力,有雷茵小姐重要吗?”
“这件事但凡做出来,你以为你在为你父亲报仇吗?不可能,他只会因为你彻底离开政坛,边疆区域最高长官当不了了。你这是在报仇吗?是在害你父亲!”
卡苏握紧的双拳在无意识下缓缓松开,无力地垂在身侧。
看到卡苏的反应,雪银莉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越过沐川的宠物,缓缓靠近卡苏:“卡苏小姐,第三点……与其我来说,不如你自己来想一想。卡家和你父亲对你来说,到底哪个更重要?”
卡苏迟迟没有回答,但这话虽然是问句,雪银莉已能从卡苏的所有表现中得到了答案:“是你父亲吧?”
从卡苏努力咬住但还在微微颤抖的唇和飘忽不定的目光中可以看出,这是正确答案。
“虽然出身在大家族,除国家外需要把家族放在首位,但对你来说……你父亲,真的比家族更重要。”
雪银莉不是很能共情卡苏的这种感情,她是把家族放在首位的,父亲对她很重要,但没有家族重要,她才和母亲一般能体谅父亲常年不归寻找封印黑魔法的行为。但卡苏毕竟和她不是同一个人,有完全不同的生长经历。
完全被忽视的环境下,她对卡家可能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比不上对父亲的感情之真;更或者可以说,她的最大的愿望,就是让父亲重返中原!
卡苏没有承认过这个事实,但这个事实却体现在她言行举止的方方面面。雪银莉或许看得不是很清,但对她体内的族系领袖来说,一眼就能根据目前形势看透这位12岁少女的一切。
“那……我应该怎样才能让父亲回来啊!”卡苏的眼眶透红,再也不掩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也不要被家族重视,不渴求在家族里是什么样的地位……你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能让父亲回来吗?!”
“这要看卡苏小姐的诚意了。”雪银莉一字一句道。
“你想要什么?”卡苏略微警惕,但眸子里渴求的光仿佛在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是我想要,你们卡家内部都不想解决的事情,我一个外族人又为什么要插手呢?”雪银莉轻笑,忽然话锋一转,“与其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你何不去直接找雷茵小姐帮忙呢?”
“!!”
“首先,在你赛跑期间所作所为还没有败露的前提下,你和雷茵小姐还是同上过战场的朋友,有生死与共的情感,雷茵小姐会愿意帮你的忙。”
“第二,雷茵小姐的话,在国王陛下那里很有分量。卡家就算想保回代柯先生,和陛下说情恐怕也不是很容易,但雷茵小姐不一样。解铃还须系铃人,雷扬先生当年做出的举动,在国王陛下亏对于雷家本族的情况下,也只有雷茵小姐可以改变。”
“第三,别的任何势力为代柯先生说情,都会引起朝中怀疑是要拉拢边疆势力,但雷茵小姐年龄尚幼,又生在和边疆八竿子打不着的天空城,没有人会怀疑她,受到的阻力相对而言最小。”
“所以,卡苏小姐,你没必要对雷茵小姐抱有那么大的恶意,她没有害过你,甚至还是一个可以拯救你的人。如果你真的想让你的父亲回来,何不放下心中的芥蒂,珍惜这和雷茵小姐最后的同学时光,和雷茵小姐维持好关系呢?!”
卡苏沉默着,但她并不是在揣度雪银莉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只是这番话信息量太大,她需要点时间缓冲一下。最终,她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艰难的任务一般长出一口气:“受教了。”
“没什么受不受教,卡苏小姐比我聪颖得多,只是‘当局者迷’,陷得太深了而已。”
卡苏微微点了点头,做思考状,忽然露出一抹惨笑:“世上都道雪银小姐年纪尚幼,不懂权术;不通琴棋书画,不谙经济哲学,雪银氏贵族复兴恐怕困难重重。依我看,是他们浅薄了。”
雪银莉苦笑。那些民众的话说的虽然不中听,但说的确实是事实。母亲去世得早,母亲去世后,她再也没有怎么系统地学过琴棋书画一类东西,琴棋书画都只知皮毛;经济政治哲学,她目前也一概不知,前几年的阅读时间都用在背《宠物修得手册》上了。把她扔在魔法学院里,就是一名和其他同学一样的学生,有什么不一样,大概就是她的宠物战斗在同龄人里稍微厉害一些;再深究些,就是她身体里还有个第二灵魂。
“卡苏小姐谬赞了。”雪银莉客气了一句,这不是谦虚,她是真觉得自己不行,但在卡家人面前,她不会这么说,“有些东西,可以去学。我才11,机会还多。”
“诶……所以,卡苏同学,你应该不会再去想……袭击黎染同学了吧?”沐川听两个女生交流了半天只听出来个大意,试探性地问。这好像是……劝成了?
卡苏脸上笑意一收,冷哼一声,显然对于这种她认为的有明确答案的废话问题,她是不屑一顾的。又看向雪银莉,扯出一抹笑容:“雪银小姐,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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