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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β会想要去人才市场雇个爹。如果试用期表现良好,她甚至都可能撺掇这个爹转正。
β东拉西扯,跟张平唠叨完了她的家事和自己认定了永远烂泥糊不上墙的学习成绩,就摆出一副“我已经脑癌晚期了你能拿我怎么办”的表情盯着他。
张平可能是被她气得头疼,烦躁地扯开领口的扣子,把办公室的窗子拉开一道缝,低头点了一支烟。
张平居然抽烟,点燃了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学生,半吊子地绅士了一句:“你不介意吧?”
β敢介意吗,吸二手烟是几十年后肺癌死,不吸二手烟今天就得死。
更何况办公室里橘色的台灯和烦躁却沉默的张平,让β的心里忽然有点儿异样。
β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
作为转校大王,她见识过不知道多少种老师。在和张平交锋前,她已经模拟过对方的很多种反应,比如生怕担责任地拿起办公室电话的听筒说“这可不行,得赶紧给你爸妈打个电话”,比如义正词严地大声数落她“开家长会是为了让家长了解情况,你爸妈难道还能害了你?”,再比如笑嘻嘻地安抚一通,鼓励她还是要加油好好学习,成绩总会有起色,然后在她前脚踏出办公室,后脚就把她爸妈从北京请回来训话……
但是绝对不会有老师认真地听她胡扯一通自己的成长史,忍受她拽得二五八万地说自己早晚是要去北京高考的,并在她自我放弃之后,烦躁地点了一支烟沉默,似乎真的在为这个冥顽不灵的死丫头想出路。
似乎从来没有人愿意停下来听她说几句正经话,认真地为她想一想未来。
张平终于抽完一支烟,转过身坐在椅子上。他没有看β,反而一直盯着办公桌玻璃板下面压着的几张照片,缓缓地开口道:“我知道,你现在的状态不上不下的。努力学习吧,振华的这个压力和氛围可能真不适合你;不努力学习吧……当然,咱不能这么干哈,我就是随便说说,不能不努力,”张平无奈地笑了笑,清清嗓子继续说,“你也知道自己早晚去北京考试,那边分数线比咱们低,试题也相对简单些,但是你现在还没去呢,每次月考期末考你还得面对,这不上不下的……使不上劲儿啊,是吧?”
β都快热泪盈眶了。
我们父母那一代基本上都没经历过为高考呕心沥血的过程,经历过的也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没法儿理解孩子所说的“学不进去”。在他们看来,给你一副桌椅、一套纸笔,就已经具备了学习的全部条件,至于喜不喜欢老师,和同学处不处得来,还有那些自尊心和抵触感,通通不是理由。
而张平懂得。β嬉皮笑脸的生活背后,那种找不着方向又借不上力的颓废感,张平说的都对。
“怎么说呢,咱们功利一点儿地看待高中三年的学习,不过就是为了让你们考上个好大学,其他的都白扯,虽然我作为班主任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不过你们心里也都有数。只要你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学习,进度快慢,学校好坏,其实都不重要。”
β深以为然,点头如捣蒜。
她早就这么想了,其实她爸妈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却偏要在细节上纠缠她,说白了还是不信任。
或者是为了省事儿?因为条条框框最简单。
“你还是慢慢按照自己的节奏学习吧,家长会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有第二次了,这次我不戳穿你了——当然你也别把我卖了,”张平诚恳地看了一眼β,“我当班主任的,这么做是会被你家长整死的。”
β这次真的热泪盈眶了。
“期末考试不管考得好不好,你都别再撒谎了,正常让你爸妈来参加家长会,我会单独找他们谈一次,保证你不会被扒皮的,行吗?”
β眼中的张平头上都戴着光圈,他说什么都行。
张平很男人地大手一挥:“行了,天都黑了,赶紧回家吧。你爸妈常年不在家,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你自己长点儿心,有什么事儿就来找老师。走吧走吧。”
张平长叹一口气,又点了一支烟,对着窗外吐了个烟圈。β走到办公室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
很认真地,看了张平一眼。
那件让我和余淮笑岔气的白衬衫,在β的眼里,帅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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