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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主张把一切的性快感都纳入婚姻结构,而婚姻的目的是生育。
钟汀并不是他的信徒,不过当她看到柏拉图式的无性婚姻这种说法时,总觉得这是在说一盘只有调料而没有豆腐的麻婆豆腐。
而她的婚姻好像有且只有未经加工的豆腐。
她还没说完,他就堵上了她的嘴。
到底没进行到最后一步,他对于避孕这事儿十分上心,措施都是他做的。这固然是他的义务,不过钟汀怀疑他不让她吃药,是因为信不过她。
当一个人眼前一团黑的时候,她的听觉就会格外的灵敏,她听到了簌簌的风声和蝉鸣,这是雨停了。
她的嗅觉先于视觉发现了他在抽烟,从蚕丝被里伸出手把眼前的枕头挪开,这是他刚才罩在她眼上的,因为她一直不肯闭上眼睛。
帐幔拉开,台灯透过朱红百褶绸灯罩散发出昏红的光,并不刺眼,见她露出个脑袋来,他一手拿着烟,另一只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
他掐是真掐,并不是调笑性质的,待她疼得眉头皱起来,他才松了手。
她拥着蚕丝被,去扯幔帐上的流苏小球,也是朱红色的,“你听到蝉叫了吗?叫的都是雄蝉,公鸡打鸣,雄夜莺唱歌,都是求偶的重要手段,可见不光女人,就连动物里的雌性也是爱听好听的。”
“可是这蝉声外人听来实在算不上美妙,可见情话一定不能说给第三个人听,当事人感动得一塌糊涂,外人只觉得肉麻恶心。你把耳朵送过来,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
“你就算在这儿说,也没人能听见。”
“可那不一样。”
她反撑手搁在脑后把头发理了理,“算了,我就说着玩玩儿。我也不爱听那些肉麻话。真的。”
“我妈昨天晚上把你叫过去都说了什么?”
“她老人家送了我一只翡翠镯子,水头挺足。”
“然后呢?”
“我说这镯子太贵重了,您心意我心领了,这镯子您还是收回去吧。”
昨天钟汀给家里每个人都带了礼物,包括他的小外甥,不过没什么值钱的。
“再之后呢?”
“妈说客气什么,你就拿着吧。然后她老人家说你们最好在三十之前要个孩子,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就收下了那个镯子。”
她用蚕丝被把自己围起来靠在床头,仰头看着他,“你觉得那只镯子,我到底该收不该收?”
“该,不收白不收。不过这种事他们一说,你随便一听就完了。我娶你,可不是为了给什么路家传宗接代的。”
“传宗接代核心是姓氏传承,既然你对此无所谓,孩子就随我姓钟。这也体现了新时代下的男女平等。就这么说定了。我困了,赶快睡觉吧。”她语速很快,生怕他反悔似的,说完把头缩进被里,准备继续睡觉。
可她还未把头完全缩进去,他又伸过来一只手,把被抻到她的下巴颏儿,掖了掖被脚,让她的脑袋露出来。
钟汀疑心他只是想把她的耳朵露出来,她有一种直觉,他接下来的话她一点儿都不想听。
雨已经停了,月亮又升起来。
他深吸一口烟,望着窗外,在昏红的暗光之下,他手上的那点火光显得十分瞩目,“传宗接代本质上不过是愚公移山,是人类对抗自然的妄想。你看这月亮,已经几十亿岁了,而距离第一个人看到月亮才过去多少年呢?这期间又换了多少代人?人不过沧海一粟,可偏偏要子子孙孙无穷匮,要一代代延续下去,与这日月同寿。你不觉得荒谬吗?”
人在某种程度上是平等的,资本家和无产阶级看到的都是同一个月亮。
“既然人类这么渺小,功名利禄这么虚妄,你又何必追求世俗成功呢?你也不是想在这世上留下点什么吗?有人靠青史留名,有人只能靠家谱留名,前者看不起后者也很普遍,可真没必要去扯什么宇宙洪荒。承认吧,其实你并没有那么看得开。”她看向他手指间的那一点光,“而且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子子孙孙无穷的野心,你不用把这个往我头上套。我不过是想要和你有个孩子,至于是男是女,姓钟姓路我都无所谓。”
“可我不想。”
其实他要说的不就是这四个字么,干嘛要扯那么一堆有的没的。
钟汀用手蒙住头,她连为什么都不想问了。他总是有道理的,他什么时候没道理呢?
“就像你爸说的,我是个逐利的商人,你知道商人是最在乎投入产出比的,在我看来,生孩子是一个风险极高的事情,疾病、意外都可以摧毁一个孩子,即使如愿长大了,也未必如人意,基因开起玩笑来,世界上谁都没有它幽默。这收益并不足以支撑我去冒险。”
“你太悲观了。”
“不过是风险评估而已。钟汀,你知道什么阻碍了男女在职业上的平等吗?是生育。如果你把时间都用到你的事业上,你会得到更多回报,而这些回报是看得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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