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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还未说事,紫藤却隐隐感觉所言必与自己身世相关。
用府上其他丫头的话来说,“你阿爹太老了,说是你阿爷倒更教人相信。且瞧他的模样,眼睛不似眼睛鼻子不像鼻子的,料来年青时也好看不到哪儿去,怎能出生你这般俊俏水灵的姐儿?”
还有人打趣,“只听你阿爹说你娘亲过世早,旁的谁也没听过见过,仅凭他一家之言,实难以取信,要我说,你莫不是他在哪里捡来的充了女儿?”
幼时倒还好,心思简单知事浅陋,不曾琢磨此间关系,近来涉世渐深,她的思虑愈渐周密,自然也察觉到了一些异常。这会儿听了紫符央的话,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不觉间坐直了身形,垂首竖耳。
“妮儿,其实我不是你的阿爹。”紫符央轻声说着,顿了顿又道,“我是你的外公。”
听了前半句话,紫藤脸上并无讶色,然,待老人说完后半句,她缓缓抬起了头,满眼震颤,犹听天上炸雷。
紫符央讷了讷嘴,接着道:“你父族为胡姓,娘亲是我的独女,她叫紫灵毓,钟灵毓秀的‘灵毓’。”
灯火微微,室中昏晦,却分明见他眼眸奕奕,似有精光。
一时间,一老一少皆不言语。紫符央是全然沉浸在旧日回忆之中,想起往昔种种,此时难以自拔。而紫藤,却着实不知要如何接话。她的脑海中闪现了许许多多的问题,骤然间不知该先问哪一个。
“你和毓儿长得很像。。。。。。好像你要高挑一点儿。”紫符央喃喃叹道,“她离开我和你外婆身边时,也就比你这会儿大一点。”
老人轻轻摇着头,双目之中隐现哀芒。
“阿。。。。。。外公!”紫藤问道,“我娘亲为甚么要离开你们,发生了甚么事?”
“阿爹”二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好在最后还是叫出了“外公”这个陌生的称谓。眼前之人虽非自己生父,但也是自己的外公,可不是旁人所言“犄角旮旯里捡回来的”。
紫符央看向外孙女,微微苦笑,娓娓道出了缘由。
“妮儿,我和你外婆、娘亲都是紫阳人,你也是在紫阳廉州城出生的。”
紫阳郡位于大华东北,取名自道门全真派大纛紫阳真人。两百二十六年前,紫阳真人传掌教之位于紫霄真人后,“紫”姓成为全真派嫡系之姓。
“现今越云山上‘紫云真人’是我的师弟,你日后得空可以去认认亲。”
原来,当年紫符央在宗门是嫡系首徒,且在师兄弟间声望颇高,不想师父临终把掌教之位传给了师弟紫云央。他那会儿年轻气盛心高气傲,负气离开了全真教,在山下的廉州城娶妻生子,靠着打猎砍柴维持生计。有一身好武艺傍身,且人又勤快任劳,慢慢在城外安定了下来,日子可说是越过越红火。
虽未承掌教之位,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在廉州那十几年乃是紫符央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段时光。
可惜,十九年前的一场遭遇改变了一切。
“那日我照常去山里打猎,在半山腰的一处凹口发现了一个受伤的年轻人。当时他受了很重的内伤,斜倚着土坡,人昏昏沉沉的。唉,我那时心善,不忍他死于荒野,便把他带了回去。”紫符央低声叙述着,满脸悔意,“要知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我真该让他死在那里的!”
紫藤问道:“那人是我阿爹么?他是个坏人吗?”
她能感觉,外公嘴里的“那人”应该就是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
“不错,那受伤的年轻人便是你的阿爹。他叫胡郗微,来自都城胡家。我后面才查到,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奶奶是他的姑母。也不知怎的,其时他们一家已脱离胡氏一族,在帮颌王做事。”紫符央又道,“至于他是不是坏人,我也说不清。”
至此时,紫藤总算知晓了自己的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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