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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定安和秀姐儿可说不出诗的好坏,他们也写不出来诗,听见谢景行的话,只当那几首诗真的好得让谢景行惊叹,信了他的话,没再多关注这边,各自又继续忙活。
屿哥儿却敏感地察觉到谢景行话里有话,仍然看着谢景行,担忧中夹杂着疑惑。
谢景行看出来了,可他现在正处于世界观坍塌后的震惊阶段,没有心思多做解释,一边又有人来,他也不得不去招呼客人,只能匆匆对屿哥儿说“待会儿再说。”他还需要再缓缓。
今日临近午时才收工,之前谢景行虽考虑过做整日,最后还是放弃了,整日都在镇上摆摊太辛苦,回去还要准备第二日所用的材料,花费的时间太多,谢景行觉得不值得。
每天半日的收入,在谢定安几人看来已经非常可观,谢家几人都不是那种贪心不足的,都同意谢景行做半日休半日的提议。
在他们心里,亲人总是比钱财更重要。
将东西全部收拾放在商行后院,谢家几人习惯在石凳上休息一会儿,火炉里还有未燃尽的木炭,几人围在一起,烤着火,倒也不觉得冷。
现在院子里再没有外人,屿哥儿才又提起刚刚谢景行的异样,“谢哥哥,你刚刚到底是怎么啦”屿哥儿还是觉得不是他说的那样。
谢景行刚刚一边煮汤圆,一边忍不住回想刻在脑海里的诗词,评判标准无论怎么个不一样法,他也实在说不出刚刚那几首诗比他记得的其中任何一首好。
上辈子他经历了九年义务教育,三年刻苦的高中生活,四年热烈的大学生涯。
无论哪一时期,他所受到的教育都告诉他,他所处的华夏,绵延数千年的诗词历史,经历了无数惊才绝艳的诗人,数不清的诗词里蕴含着的深刻人生哲理,富有感性的表现力和唯美的细腻表述。
首首意境深远,无比璀璨。
大炎朝的读书人,纯粹是山猪没吃过细糠,将糟糠当成了绝世美味。
不过世道如此,谢景行不予置评,可让他真心实意说好却是做不到的。
他泱泱华夏随便一首流传下来的诗歌,就能将大炎朝的诗秒得渣都不剩。
谢景行对自己国家的诗词文化感到由衷的自豪,这自豪是在上辈子十几年的学习生涯中一笔一划刻下的,已经深入骨髓。
“屿哥儿也觉得刚刚几首诗写得好,对吧”谢景行问一直看着他,没移开过眼的屿哥儿。
屿哥儿迟疑着点了点头,在他的认知下,确实是这样。
谢景行笑了,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笑得灿烂。
虽然他写不出绝世好诗,可他的老祖宗们留下的遗产,也足够他骄傲,“可在我看来,它们只能勉强算得上是一首诗,遑论是好诗了。”
院子里所有人都看向了谢景行,这话怎么都不像是他能说出口的。
谢景行与人为善,待人宽容,怎么也不会严苛评人。
“可可是”就算这是谢哥哥说的话,屿哥儿这次没跟以前一样,立即赞成。
以前的谢景行在屿哥儿眼里,可什么都是对的。
这就是两人所接受的熏陶不一样导致的了,认知不一样,屿哥儿也不能盲从。
谢景行没有强求屿哥儿的认同,沉默了一下,忽然说“我给你念一首诗。”
屿哥儿这下眼睛亮了,“谢哥哥也会写诗”
他在屿哥儿眼里是无所不能吗“不是我写的,我只是无意间听到就记下了。”
就算这样,屿哥儿也很期待,不管是谁写的,都是谢哥哥念给他听。
谢景行记得的诗很多,最后选了在他昏暗青少年时期,最羡慕的那位的一首诗,“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这才是意气风发少年郎,呼之欲出的豪爽,满满张扬之气,却只让人觉得钦佩向往。
屿哥儿本来只因谢景行给他念诗这件事而高兴,完全不在乎诗是好是坏,听完后却不由自主被这首诗吸引。
难怪谢哥哥觉得刚才几首诗不好,他现在也觉得,跟这首诗一比,他曾听过的不论是夫子、父亲,亦或是京城的其他才子曾挂在嘴边的诗,也都不堪入耳,根本及不上谢哥哥刚刚念出的这首诗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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