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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母随口补了一句:“就是不知道那份遗书是谁放的,我试探过幼安,她都不知道有遗书,可能是李家父母吧,我也没有问了。”
鸢也喉咙很干,火灼了一样,喝了一口茶,不禁皱了眉,低低道:“泡开的安吉白茶,很苦,您喜欢喝这样的?”
尉母微笑:“喝着喝着就习惯了,忍着忍着就习惯了。”
鸢也听出了她的意有所指,扬了一下嘴角,并无笑意:“我记得,当初您跟我解释,尉迟对白清卿母子只是责任没有爱时,也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是尉迟小时候养的狗走失了。”
而她听完故事之后,就消气了很多。
所以说,不愧是尉家曾经的主母,不尖锐,不示弱,不急躁,不慌乱,她徐徐道来,再在这些话里,暗藏了想传递给她的观点,比起直白的解释,她这种语言技巧,才是高超。
瞧,她不就听进去了吗?
鸢也觉得这安吉白茶好苦,像苦丁一样,但还是一口一口喝下去了。
尉母却按住她的手,将她的杯子拿开:“阿迟是家主,他做的所有事情,都要对一姓一族负责,十八岁他就懂得这个道理了,但是二十八岁的时候,反而‘不懂事’。”
鸢也抬起眼睛,岭南烟雨这一刻在她眼中得到最好的诠释,朦胧而缥缈。
“那天我去尉公馆看你,还记得吗?我给了你柠惜真实的照片,你求我说服阿迟放你走,你不知道,当天晚上他去了老宅,他爸觉得留着你是个隐患,想让他把你处理干净了,免得将来牵连尉氏和尉家,他那么多年来,第一次对他爸不敬,他说了一句话。”
尉母没有刻意模仿尉迟的神情和语气,但可能是太熟悉了,鸢也听着她复述出的话,好像亲眼看到那个男人站在尉家老宅的客厅里,低头一笑的样子。
他向来雅致清疏,端的是举止从容,言语温淡的君子风度,无论是青城相遇的25岁,晋城成婚的28岁,抑或是再见重逢的32岁,他都是如一盏人间富贵竹,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而那天的他,长眉染上了少年意气的不羁:“外人看百年尉家风光无限,我却不是那么稀罕这个家主的身份,谁要?拿去。”
鸢也攥紧了手指,留长的指甲抠进肉里,身体的疼痛确实连从早上起就萦绕在心头,若有若无,时隐时现的疼痛都无法压制住。
“他为了保你可以顶撞他爸,也可以连尉氏都弃之不顾,又怎么会为了所谓的利益伤害你?鸢鸢,现在很多事情都还来得及,莫待无花,再空折枝。”
鸢也倏地站起来,神情在灯下晦涩难辩,没有说一句话,疾步出了办公室。
尉母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苦是苦了一些,但,回甘。
鸢也下楼,上车,操纵杆往后一拽,同时油门一踩,车子退出车位,方向盘一个转,直接开出了车库。
从姜氏到警局,二十分钟而已。
她下了车,脚步不停地走进去,但在跨过门槛时,却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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