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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乃是会稽王之女,安城郡主陈卿容。
在金陵城所有爱慕谢澜安的贵女中,陈卿容不是唯一一个,却绝对是最大胆的一个,曾数次堵在乌衣巷,公然向谢澜安表白爱意。
当然都被谢澜安婉言拒绝了。
安城郡主却是天生心大,毫不气馁。
安城郡主身边的宫装女郎是平北侯家女儿,心中何尝不羡慕陈卿容的这份坦率直白。
假如她也有这般勇气,敢向那位如冰似玉的谢郎君当面诉一句钦慕,哪怕明知无果,也算了却自己的一番痴情吧
说话间日渐高升,除了这些占据赏景最佳之所的公卿世族,次一等的二三流家族,只能在稍稍偏远的水陂旁摆宴。
更远处的林荫角落,聚集的则都是些连一身锦袍也穿不上的寒门俊彦,或落魄士子。
士庶不通婚,贵贱不同席,这是大玄王朝颠扑不破的规矩。
这些寒人之所以在此能有一席之地,要么是有秀才或孝廉的功名在身,要不就是祖上出过四品以上的官,只不过家道中落,一代代传下来,也就不剩什么底蕴了。
而倘若有谁能在雅宴上得到某位府君的青眼,拜在其门下,便无异于一朝鱼跃龙门,再兴门楣也非不可能之事。
所以今日这个机会,对这些寒素之士而言万分重要。
一棵临水的桃树下,便有一名高个素衫青年,手持一卷写有他诗文的竹简,目不转睛盯着车道尽头方向。
青年脸上神态自若,掌心却微微沁出汗水。
邻旁几个出身大户的婢女,都忍不住频频回望这人,窃窃私语。
只因这青年生得神清骨俊,虽着布衣,却别有一番风骨韵味,就像一只白鹤混在鸡群中,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他。
“清鸢,我没看错吧,你也会紧张”
一只手大剌剌地拍在他肩膀上,是青年的一个同窗,笑着说“你的才学不是已被丹阳郡尹赏识了么,只消改改你这清高的脾性,将来少说也能混上个县吏。”
姓楚名清鸢的青年闻言,不动声色地低敛双睫,忽听曲水边有人喊道“来了来了”
楚清鸢心头重重一跳,猛然抬起头,不由自主攥住掌心。
“来了吗”安城郡主几乎从避尘帐中跳起来,惊得裙摆翩跹。
她掀开帐帘,果见一辆挂有谢氏徽号的马车驶来,一双妙目顿时放出光芒。
郗符头也不抬,却放下酒盏,摆开了一局棋,将白子棋盒熟练地推到对面,笑啧一声“架子不小,来得可够晚的。”
那些长上一辈的门阀家主,麈尾在手,亦见车而笑。
没法子,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风流,建安风骨已远,竹林七贤亦逝,在如今这修宁年间,轮到谢氏出了一位芝兰玉树独领风骚。
正如王道真所言,金陵一石才气,他谢澜安独占了八斗。
出身名门,年少倜傥,才气纵横,这就是名士们竞相推崇的人间琢玉郎了。
说一句谢澜安是金陵宠儿,毫不为过。
所以全京城都愿意等他三天,在场也无人觉得谢澜安晚到是无礼不敬,是拿架子、搏眼球。
因为他是谢澜安,他不需要。
那架车缓缓停下。
众目睽睽中,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女子。
春光熔金的玄武湖岸静了片刻,所有人都有几分愣神。
只见那女子眉长若剑,肤光胜雪,一条裁剪利落的海天霞色长裙,勾勒出她略高于寻常女郎的匀亭身姿。
腰无禁步,鬓无珠钗,如云长发挽成的高髻上,仅一支红玉长簪而已。
可她也不需多余雕饰,裙随步动,便如从扶桑日池飘下来的一朵光霞,明媚不柔媚,璨耀而生姿。
“这是谢家哪位娘子”
就近的士女看得移目不得,喃喃“不对啊,金陵何时有生得如此、如此气质特别的年轻女娘她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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