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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母身体不好早已经不能操持家事,虽然如今家里已然没什么人了大可一切从简,但仍有许多琐碎的家事需要料理。
那日在陈母身边服侍的是以前老管家留下来的婢女唤作如意,据说她是年幼时因为家贫被父母卖给了陈家做婢女,后来老管家要出府,陈父担心他年老无人照料便选了两个丫头跟着他来了宜县,如意便是其中之一。
另一个因为到了适婚年纪,老管家心善不忍耽误便将她的身契还给了她让她自寻出路去了。因此,在清嘉嫁进来之前一直都是如意在陈母身边伺候着,据说如意待陈母仍如在陈府中一样尊敬,甚得陈母的喜欢。
相较之下,虽然清嘉侍奉陈母也很用心,每日请安,送药,喂饭都事必躬亲,不假他人之手。但陈母对她不甚喜欢,似有偏见,每次都有话说,清嘉脾气好倒是不恼,仍旧细心尽力,毫不敷衍。
这一日,清嘉送药,陈母见她来了便对如意说:“你去少爷的书房中伺候笔墨吧。”
如意恭敬的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清嘉上前小心的将陈母扶起来,端起药碗,轻轻吹凉,自己先试了试温度,觉得可以入口之后再一勺勺喂到陈母嘴边,陈母轻抿一口就皱眉道:“不是让你把药汁用纱布筛过在拿过来吗?里面这么多药渣让我如何能咽得下!”
清嘉一愣,解释道:“母亲,我确实已经用纱布细细的将药渣沥出了……”
陈母严厉的瞪了她一眼,道:“难不成还是我冤枉你了?”说罢一扬手便将清嘉端着的药碗打翻,那药汁泼了清嘉一身,衣服瞬间脏污的不成样子。
清嘉有些吓到,不敢言语,但陈母犹不肯罢休,说话越加刻薄尖锐:“你们陆家还真是好教养,教出来的女儿竟敢跟长辈顶嘴,怎么,难道你父母没教过你出嫁之后不得忤逆公婆!?还是说你陆家势大,女儿也趾高气昂,说不得碰不得了?”
陈母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有些气息不稳,一阵咳嗽,清嘉甚至还来不及委屈就赶忙为她抚背,但陈母一把把她挡开,毫不领情。
清嘉无法,只能认错,道:“母亲别生气,我这就去重新熬一碗来,您且歇息片刻,别为我气坏了身子。”
陈母看都不看她一眼,清嘉匆匆收拾好东西出了门去熬药,身上的衣服也来不及换,待到重新服侍陈母用过药后又守了在床边一会儿,一直等到陈母累极睡了之后才回房换了衣裳。
虽然已经累极,但还是强忍着疲惫将换下的衣服抱着准备拿去浆洗,路过书房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清嘉好奇,窗户是开着的,不需要探头探脑就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只见陈巘在书桌前提笔书写,如意就在他身边一边研磨一边笑着说:“少爷画的这枝红梅真是传神极了,像是要从画里伸出枝来一般。”
陈巘微微低着头,目光落于纸上,听得她这般称赞只是淡淡一笑,只是将笔沾了点朱砂继续着色,神情很是认真。
如意贴的更近了一些,偏着头细瞧,好像这世上再没有比这画更吸引人的了。
末了,她似真似假的笑道:“少爷什么时候也能给如意画上一幅,那如意这辈子真是了无遗憾了。”
清嘉心里咯噔一声,再看那如意脸上似羞还迎的表情,手中的衣物落了一地。
那一刻,纵然是心乱如麻也还少几分凌乱和复杂。
女人对于感情有着分外敏感的直觉,哪怕并不聪颖,清嘉也知道那样的笑容和眼神代表的意义。
原本该无声无息的,但在她失神的片刻陈巘在房里瞧见了她,笑着向她招手示意她进来。
清嘉捡起衣服,推门而入,如意见她进来咬了咬唇然后笑容僵硬的做了个半礼。
陈巘见她神色恍惚,关切道:“怎么了?”看到她抱着一堆衣服,恍然道:“累着了?”
清嘉摇摇头,陈巘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然后对如意说:“你去母亲那里伺候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如意福了福身子,回道:“是。”
清嘉没注意到如意是什么时候走的,她看着那纸上栩栩如生的乱石红梅出神。
陈巘抱着她,问:“是不是母亲又为难你了?”
清嘉摇头:“没有,是我没有把事做好惹得母亲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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