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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旻脸色一如既往地难堪,坦白的说,从他打宫里出来的那时起,他的面色就没能舒展开。
此时听刘光同这样说,面上便更是愁云惨淡,眼底则是阴翳一片。
陛下要搅乱崔家,要怎么搅乱?
他抬头盯了盯刘光同:“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刘光同冲着他摇了摇头:“所以你舅舅说的是不错的,这个局面是你自己造成的,因为你的鲁莽,逼着陛下动一动你们家。”
“我……”
刘光同一时不知想起了什么,深深地看了崔旻一眼,扬手打断了他将要说的话,半晌之后,才悠悠地问崔旻:“你告诉我,为什么觉得委屈?又是为什么觉得心寒?”
崔旻微微怔住。
他方才……都说过了啊……
为了甄氏、谈氏、公孙睿华甚至是康定伯他们这些人。
总之入京之后的一桩桩事,他所见的全是阴谋诡计……叫他如何不寒心?
刘光同见他半天不回话,只是两眼有些发直的盯着自己看,就嗤笑了一声:“你也太菩萨心肠了吧?”
崔旻一时哑然。
这便算是菩萨心肠了吗?
“我告诉你吧,甄氏和谈氏都是死有余辜,即便陛下对谈家人有旧怨,可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不是他们自己作的吗?”刘光同背背手,与崔旻站的大概有三五步的距离远,直勾勾的盯着崔旻看,“甄氏既然是死有余辜的,那公孙睿华和康定伯与之勾结,就更不必说了。至于你所说的严公……诚然,他委屈,可这就是帝王权术,大概连他自己都清楚。为陛下死,就不叫冤死,懂了吗?”
崔旻心里咯噔一声。
刘光同到如今,还能够这样维护皇帝……
“那你呢?”崔旻将眼皮掀了掀,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我啊~”刘光同挑着音调,扬了扬声,反手指了指自己,“你替我委屈就实在没必要了。我虽然追名逐利半辈子,可早就告诉过你,我的所有都是陛下给的,况且,陛下如今虽然拿了我宫外职务,可在大内,我还是底下人口中的二祖宗。等到哪一天其素出宫颐养去了,我就是那班奴才们的老祖宗……”
他话到此处,又稍稍顿住:“只要我不走孟朝和王芳的老路子,陛下就永远不会真的把我一撸到底。我跟着陛下也有二十年了,什么是亲近,什么是疏远,陛下心里有杆秤,我也有,可这些,都不是你一个外臣能计较明白的。”
于是崔旻就懂了。
陛下猜疑刘光同,是因他势大。
可猜疑归猜疑,说到底,刘光同在应天府做的很多事,都还是在替陛下做。
陛下会猜疑他,却不会杀了他,甚至都不会怎么动他,至多也不过暂时不再让他插手宫外事罢了。
可就如刘光同所说的那样——等到其素出宫颐养了,陛下身边可用的,不还是一个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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