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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凤栖走,缭绕的云雾渐散,前面很快出现一条山腹小道,两人没有再使用轻功,只是并肩沿着略显崎岖的小道往下走着。
明亮的灯光照耀下,两人的的影子在地上重叠,交织成一副静谧而温馨的画面。
“凤栖。”临月沉默了须臾,静静地开口,语气中带了一丝迟疑,“你的心里,有恨吗?”
恨?
凤栖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偏首看了她一眼,“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迟疑?”
“什么?”临月一愣。
凤栖重复了一遍,“你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为什么迟疑?”
临月这次听懂了,蹙眉静了一瞬,随即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不为人知的伤痛,我迟疑是因为我不确定,这个问题是否会触及到你心里的伤。”
“我心里并没有什么伤。”凤栖摇头,唇畔的笑意染上温暖的色泽,“临月,从今以后,你心里有任何疑问,在我面前都可以直言不讳,而根本无需担心触及什么伤痛。”
临月闻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蹙眉想了好久,依然觉得凤栖的这句话听着有些奇怪。
“你心里无伤无痛,所以对你的父亲,也无恨?”
可能吗?
一个孩子从两岁的时候就一直受到虐待,母亲早逝,父亲又那么冷酷,他心里却无痛,无伤,无恨……可能吗?
任何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尤其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孩子,在受到那样的伤害之后,怎么可能不产生一些负面的情绪?
而且,他在被宣布即位时,那一句“五年之内一定毁了这江山”,如果不是心里有怨有恨,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凤栖笑了笑,沉默地看着前面的小路,山下的灯火迷离已近在眼前,他的声音听来,也多了一些复杂的意味,“如果真的要说有怨,也只能是,怨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吧。”
一个身在高位的男人,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子,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临月皱眉,心里依然觉得奇怪。
“我并非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凤栖转头看着临月,对上她若有所思地眼神,握着临月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低声解释,“大约从七八岁的时候开始,我就明白了他的逼不得已。”
那时夜里总是睡不好,因为那段时间练武强度最大,正是身体最疲惫的时候,没日没夜的练武扎马步,还有白天在人前所受的那些折磨,让他每到夜深的时候,就疲惫困倦不堪。
然而因体力透支过度,小腿总是抽筋,每次睡得深沉的时候会突然被一阵尖锐的疼痛折磨得醒来。然后就整夜睡不着觉。也是从哪个时候开始,他才知道,那个白天像魔鬼一样无情冷血的人,原来并不是真的那么冷血。
“七八岁之前,我还并不真正懂得什么是恨,只能说是……怕他吧。”过往的事情对于凤栖来说,并不是难以启齿的不堪,尤其是在临月面前,他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说不出口。
临月明白,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一个长期遭受虐待的孩子,在给了自己痛苦的人面前——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父亲,反抗不得。
怕,是最正常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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