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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慕远一点头,放开手,这才让伙计关上门。
银楼东西值钱,伙计不敢随意开门,却也不敢随便放过这么一笔大生意。他让人从后门去禀报主家,主家带了好些护院过来,这才开门将齐慕远迎了进来。
观棋在门口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但看齐慕远站在那里跟老僧入定似的,不急不躁,他完全不能理解——谁火烧火燎的半夜三更还在赶路,就是为了早一点到润州城来的?这会子都快到家门口了,少爷怎么却一反常态,在这里耽搁时间也不着急了?
他是不知道,齐慕远此刻的心境,用一句话来描述最为恰当,叫做“近乡情怯”。
不管是谁,在命运关键点的那一刻,都要紧张得恨不得这一刻迟一点来。
万一他猜错了杜锦宁的意思怎么办?如果杜锦宁不是女子怎么办?他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见她?他内心里真的不在乎杜锦宁是男是女吗?
他得理一理心绪,免得见到杜锦宁,在知道答案的那一刻,露出什么情绪来伤杜锦宁的心。
如果杜锦宁真是男子,而他又流露出失望之色,那么两人之间要想回到从前,回到心无芥蒂的最亲密的那一刻,怕是难了。
以杜锦宁的骄傲,他们之间,定然会覆水难收。
这关系到他一生的幸福,他不能不慎重。
两人来日方长,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纠葛,他宁愿浪费一点时间好好地整理自己的思绪,也不愿意冒冒然行事。如果两者不能得兼,他得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一个女子,还是杜锦宁。
“三位里面请。”一个五十来岁留着胡子的老头儿笑着将他们迎进了门。
在润州这个小地方,几百上千两银子的生意已算是很大了,所以这家店的掌柜亲自来迎接。
不过为防万一,老头儿身后还立着两个汉子。虽不如何魁梧高大,但一看就是有武功在身的。
齐慕远心不在焉地进了门,在掌柜的引导下上了二楼,坐到了一张桌子上。立刻有下人酌上了热茶。
“不知客官想看什么样的首饰?”掌柜笑着问道。
齐慕远定了定心神,想了想道:“我想要两副头面,一副是三四十岁的女人用的,一副则是十五六岁的少女用的。式样要新,价格越昂贵越好。”
听到齐慕远这话,掌柜提着的心稍定了定。
他们这个银楼是润州城里最大的银楼了,为安全起见,他们不光请了护院,而且平时没少打点衙门,衙役们会固定到门口来巡逻。
但现在太早了,衙役们都还没上衙,城门口的兵卒都有些松懈。万一这三人是来抢劫的,他们还真不一定有把握能把这三人留下。“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三人敢来抢劫,必然是武功高强之辈,他不得不小心。
如果眼前这位公子,直接说“把你们银楼最贵的首饰拿出来”,他的心就会紧上几分。但说了具体的要求,这便像是诚心买东西,而非来捣乱的了。
他朝旁边的一个伙计使了个眼色,道:“你去把前些日子打制的那两套点翠首饰拿来。”
“是。”伙计心领神会,转身去了,不一会儿就捧了两个锦盒过来。
掌柜把其中的一个锦盒打开:“这副金镶玉的首饰,比较适合太太奶奶们。”又打开另一个,“这一副是银镶粉宝石,很受年轻姑娘的喜欢。”
齐慕远买首饰,并不是单纯的拖延时间,而是想先在陈氏那里试探一番,缓冲一下,也免得犯下不能弥补的大错。
他认真看了看两幅首饰。
他虽然不近女色,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但身在大理寺,又肩负着特务机构,首饰知识他必须得了解。毕竟查案、查贿赂、查贪官,不了解首饰的贵贱高低是不行的。
“这两副不行。”他指了指那套金镶玉,“金不纯,玉太次。”又指了指另一幅,“宝石太小。”
想了想,他指着那套银镶粉宝石:“太少女了,她不喜欢。”皱眉想了想,“有没有雅致一些的?如果不行,白玉或是青玉也行,简单一点,大方雅致一点。”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就算不成套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品质要好,式样简单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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