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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帝面如土色,握着惠妃的手,嘴唇不停的颤抖,眼中红润,已是落下泪来。
道真吃完了烧鸡,夸张的打了个饱嗝,在梅向荣几乎抓狂杀人的目光中,他才慢悠悠的拍了拍梅向荣的肩膀:“后生,不要着急。我早就说过,等人死透了我才能救。这不,烧鸡吃完,人也死了。”
梅向荣脸色一变,奔到床边探了探鼻息,惠妃果然已在刚刚就没了呼吸!
难怪寿帝哭成了那样!
他心中也难受起来,他跟惠妃相识已有多年,此时突然发现她离世,情况也不必寿帝好多少,整个人都蒙了,一屁股坐在了床边。
道真见状,摇了摇头,吩咐侍卫去烧些热水来,又让他买了好酒过来。等到东西都备齐,惠妃的手已经冷成了冰块。
道真这才走到寿帝跟梅向荣身边,拍了拍两个哭成一团的男人:“好了,把眼泪擦擦,把尸体搬到那边的木桶里。屏退左右,将尸体的衣衫都脱了吧。”
寿帝双目红肿,抬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不是尸体!”
“好好好,不是!”道真也不跟寿帝计较,撵着胡须笑:“现在是,一会儿就不是了。”
寿帝猛地睁大眼睛,这句话仿若晴空惊雷,给了他一线希望,他一下子跳了起来,也不问是不是真的,当即喝退左右,让梅向荣把门关上,三两下就把惠妃身上的衣衫扒了下来,只留亵衣在身上,抱着惠妃冰冷的身躯就放到了木桶里。木桶里的水还是热乎乎的,惠妃放进去,身子渐渐变得有了温度,寿帝握着她的手,一点也不舍得分开。
梅向荣是个医者,从未见过死而复生之术,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守着,要看道真如何起死回神。
道真将酒瓶子拿起来,并没有喝,而是尽数倒在了热水里,不多时,屋子里就弥漫着美酒的清香,那相思蛊散出的味道也淡了很多。
梅向荣不禁上前一步,瞧得更清楚了。
道真拿起朱砂,轻轻在惠妃的下巴上点了一个小点,在眉心也点了一点,绕到脖子后也点了一下,之后,他拿起灯芯草,用随身的小刀削得尖尖的,捏着灯芯草神色专注的等着。一直等了一炷香后,他才用那灯芯草快速的点进了眉心的朱砂里,同时用自己的拇指按住了惠妃的下巴。
只见惠妃脑袋动了动,他撤离手掌,拔出灯芯草,绿色的草尖上已穿了一个细小的虫子。
他抓起一把朱砂洒在虫子上,那虫子剧烈扭动,很快化成了一团灰烬,掉落在地上。
道真这才站起来,让寿帝将人抱起来,换身干衣衫。
寿帝瞧见惠妃本是苍白的嘴唇忽然有了一点血色,明知是热水泡的,但还是喜不自禁,抱着惠妃去更换了衣衫。
梅向荣陪着道真,问道:“她没事了吗?”
“有事。”道真瞥了他一眼:“养相思蛊是一件需要时间的事情,她为了速成,强行提用自己的精气养蛊。一日就等于一年,她养多了多少天,就少多少年的寿命。我断定她最多能活到四十五。”道真说了,又看向寿帝,一脸欲言又止。
梅向荣的心已被他的话镇住,倒也没注意到他突然的变脸,讷讷问道:“只能活四十五?”
那不是说,惠妃已然送掉了半条命?
道真点点头:“最多能到四十五,不是能活四十五。往后的岁月里,她不能有任何伤心痛苦,更不能中毒,哪怕只是蒙汗药,都能让她死得更快。”
梅向荣愕然回过头去,记忆中的惠妃还是青春活泼的小妹妹,怎的就要死去了呢?
他不禁开口:“先生如神人降世,也不能医治她吗?”
道真摇摇头也不再说话,他四处看看,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迷茫之色,嘴角挂起怅然的笑容,好像那回忆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梅向荣只听到他喃喃自语的一句:“纵然能救天下人,可惜啊,再好的医术也不能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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